傅歌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混浊的眼睛里茫然一片,再一次陷入了痛苦的囹圄中。
“这几天我见到的每一个人,你的朋友、你的管家、甚至和我分吃过一份水果的保镖,他们都说……都说小寒以前过的苦,很可怜的,你们之间的那些事就放下吧,这么多年,早就不值一提了。”
傅歌笑起来,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不值一提……我遭受过的一切都不值一提,只有你受的苦才实实在在,你被人囚禁、被人抓去做实验、被人打针,你好惨好可怜,可是……”
他话音顿住,喉咙里挤出一声要断掉的哽咽,用尽全部力气才把那句话说完整:“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啊……”
“不是我做的,都不是我、不是我……”他拉着戚寒的衣角,委屈又绝望地向他证明,“你知道不是我,对不对?你知道,你能帮我作证。”
“我知道,我知道了。”戚寒跪在床上,把他抱进怀里,心疼到身上的伤痛都被忽略,“不是小歌的错,不关小歌的事,和哥哥没关系,我都知道了。”
怀里的人抖了一下,抬起露出满是惊惧和不解的眼睛,哑着声问:“没关系吗?”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啊……”
他至今都想不通那场噩梦的成因,不甘和委屈在心中不断发酵,就像被欺负的很可怜的小孩儿,却要等大人来哄才敢扁着嘴小声问一句:他们为什么要打我,我没做过坏事……
而傅歌等了五年,才终于等来哄他的那个大人。
“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别人的后果……为什么要把我抓去折磨……为什么要我放下所有事……”
他颤抖地抬起指尖指着自己,无助又讥讽地说:“就因为我没有人护着了,所以连选择是否原谅的权利都没有了,对吗?”
傅歌觉得就是这样的。
他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家人,没有标记,也没有alpha,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有人向着他,没有人心疼他。
好像他的哭诉是无理取闹,眼泪是无病shen • yin,就连五年后再次遭受的无妄之灾都是因为他不知好歹地又凑到戚寒身边,是他自己下贱活该。
“可我不是故意回来的,我失忆了……”
小beta身体颤抖着,恐惧和无助渗透进头发丝里,他从戚寒怀里退出来,怯怯地说:“我和你道歉行吗,不要你来争求我的原谅了,换我来和你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绝望的受害者和刽子手祈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
那天晚上美工刀到底没割开氧气管,因为傅歌突然晕倒了,戚寒身上刚缝合好的伤口也再次崩开。
陈行带着医生和保镖闯进来,两拨抢救的人在病房里折腾得兵荒马乱。
一个礼拜不到,傅歌第二次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医生给他做了一次全面的全身检查,最终确定晕倒的原因还是那次清洗标记的手术留下的后遗症。
没清洗干净,残留的标记长期附着在内腔里,才会导致他的记忆受损,精神紊乱。
且后遗症之一就是他会在受到刺激后进入浅性发情。
“能不能换个治疗方法,非把他关进去吗?”
戚寒眼睁睁地看着小beta被推进狭小逼仄的隔离室里,不安又无助地缩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像是被揪住耳朵的小兔。
“发情了只能这样。”
医生说:“外面全是AO的信息素会让他更难受,再说了,和他前几年发情了只能躲在家里硬捱,现在可好得多。”
戚寒心口被打了一拳,不再言语。
他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傅歌走下床,把包括毛巾,纸抽,能量棒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抱到床上,然后把自己也丢上去,用很厚的被子团起来,再拿过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放在鼻子下闻。
他闻之前眼睛很亮,像在期待什么,小鼻尖慢慢翕动两下后,那些亮光就会骤然消失,他扁着嘴,孩子气地把那些东西轻轻踢下床。
戚寒不解,“他这是……在干什么?”
“筑巢,发情的BO都习惯用带有伴侣味道的东西把自己围起来,他们潜意识里会把自己想象成等待妈妈投喂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