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中,管声忽然变得寡言,独自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范锡有没有跟上。他表情很奇异,眉心微蹙,像在琢磨一道很难的高数题。
他没有去牵范锡的手,不过当后者主动牵过来时,也没有避开。
那之后,又过了几十个日与夜。
天边的灯塔没再亮过,也许废弃了。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灯塔,而是塔吊。某个工程竣工,就拆了。
神秘生物依然处于神秘状态,但是他们发现了它的屎。黑色的,很臭。从量来看,体型不小。
清晨,管声坐在树下,把无患子搓出泡沫涂在下巴,对着口琴仔细地刮胡子。他的头发已经很长,有一部分贴在颈侧,几绺前发遮住了眉骨,如同落难的王子,俊美而忧郁。
涮净剃须刀,他翻出指甲钳套装,修理指甲。好在他的背包像个百宝箱,不然就只能用牙啃了。手指甲还好,脚趾甲的话……偶像啃脚,难以想象。再说,也够不到啊。
护手霜已经用光了,自力更生让这双手变得粗黑,指甲黯淡。他摩挲着指尖,叹了口气,看向在海边挖贝壳的男人。
他们学会了计算着时间赶海,当海水处于最低潮时,最容易挖到好东西。蛏子、蚬子、小螃蟹自不必说,还经常碰见巨大的不知名贝壳。
范锡头顶芭蕉叶,弯腰时翘起的臀部,像晨曦下的水蜜桃。这小子虽清瘦,却不干瘪。管声目眩神迷,莫名感到有些焦渴,用吸管喝了口椰汁。吸管本是一种多汁的草茎,晒干后就会变成中空的。
搬家那天,他想过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后来一笑置之。
都是寂寞闹的。
在外界,工作之余可以弹琴、写歌、看电影、参加聚会、读粉丝来信、看吐槽自己演技的视频……能做的事太多太多。而在岛上,睁眼闭眼就这一个男人。
他这辈子,和任何一个人,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纲领中强调要公平,可最近还是范锡干得比较多。这小子有足够的耐心,在沙子里找到小洞洞,再把海鲜挖出来。管声不行,弯腰找一会儿就心烦。
可是,范锡没再抱怨过,或者提出批评,投来的目光总是很温柔。管声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不再计较得失,这大概就是优质偶像的影响力吧。
不使用武力时,他真的很温柔有耐心,善解人意,还吃苦耐劳。之前互夸时怎么没想到呢?明明很容易就凑够五个优点。当时,自己没说出他的闪光点,他似乎很落寞。
已经进入三月了。
管声翻开旅行指南,看着画在扉页的日历。3月8号那天,被范锡标了个蛋糕图案,那是他们共同的生日。从小,他就是人群里最闪耀的孩子,身上没什么可供取笑,于是小伙伴们就笑他生于妇女节。
半个月前,他们在岛上欢度春节。管声独自承包了整台春晚,范锡用树叶给他包了海鲜饺子。他们计算着时差,在辞旧迎新之际唱起《难忘今宵》,然后依偎着垂泪,想念远在北半球的亲人。
“哔——哔——”尖锐短促的哨音传来,管声抬头,见范锡在朝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