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赶快休息吧,明天再聊。”
“没事,想听你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视频角度变化,管声躺在床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精心修剪过的黑发还湿着。
范锡想了想,直言道:“声哥,你不信任我吗?你知道,我不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
短暂的疑惑后,管声蹙眉:“你指保密协议?只是公事公办而已,你想多了。我信任你,不代表别人也信任你啊,小笨蛋。”
“我就是觉得,这样显得有点生分。你接受采访时都说了,咱俩是生死之交。不过,也无所谓,我签了吧。”范锡将手机对准文件,打算让管声看着自己签下名字。
“我忙了一天,只想听你说说话,结果你一开口就像怨妇似的。”
范锡刚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一个“范”字,握笔的手陡然一颤,愕然抬头:“你再说一遍?!”
“只有怨妇才会追着男人问,信不信任什么的。”
视频里的管声乏力地半合着眼,语气淡淡的,只是在随口调侃。然而范锡却被伤及自尊,瞬间冷下脸,把签了一半的协议团了团丢进垃圾桶,一语不发地盯着摄像头。
“生气了?我开玩笑的。”管声有些慌乱地讪笑一下,“对不起,我撤回刚才的话,好不好?明天我叫文文再寄一份文件。”
范锡点点头,沉默片刻,说:“本来,我想说我非常想你。可是你说我像怨妇,我就不想说了。”
管声会心一笑:“我也想你,想得比肾结石发作还难受。”
“对了,你记得去医院看看,别拖着。”范锡顿了顿,声音里加进了期待,“我想听听你的新歌。”
“改天吧,太累了。对了,我给你的信用卡,怎么没用啊?”
“等我买车的时候用,小来小去的没意思。”范锡开了个玩笑,但是管声没笑。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别在国内用,抽空给我快递过来吧,写方博的地址。”
互道晚安后,管声对着摄像头亲了亲,便切断了视频。范锡本想把这一天发生的奇葩事当笑话讲,却只能怅然若失地望着手机屏幕。
在岛上他们焦不离孟,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他迫切地想要再看看偶像和恋人的脸,只好打开视频软件,搜索:管声,混剪,高清。
而且,还边看边发弹幕。
疯狂刷视频的结果,就是范锡第二天精神萎靡,目光涣散,像看了一宿的爱情动作片。
吃罢早饭,由老范开车,一家人前往凯里市东的二龙公墓。
这是一处经营性公墓,二龙山脉起峰后开帐为两条余脉汇聚于三板桥河畔,形成“金龙张口”之势。陵园主区呈前俯后靠之龙椅状,据说是聚财藏宝的格局。
价格从九千到九万不等,范锡的墓在青龙园,将近两万。
时值夏末,园区绿意重重,虽盈满阳光却依旧冷清。范锡跟在父母身后,边走边放眼四顾,望着山上梯田般层叠的坟茔。
父母停下,于是他也停下,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墓碑。一方古朴庄重的黑色大理石传统立碑,上缘是房檐形状,镌刻着“爱子范锡之墓”和生卒年。
他不禁屏住呼吸,毛骨悚然。
离开“我们的岛”时,他曾感叹世界之大却没有几分几厘完全属于自己。他错了,这屁大的所在,就是他最终的归宿。
“呜呜呜……”老周掩唇呜咽。
范锡搂住她颤抖的肩,轻声说:“妈,我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哭。”
“对不起,我是条件反射,实在忍不住。”
他心头一酸,母亲一定在这里流了无数的泪。
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帮忙打开墓室,撬起墓碑。尽管早就知道不能退款,老范还是问了一句。工作人员笑着说:“已经使用过的墓地,是不能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