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问他经历了什么事,为何拼命攒钱,但都很照顾他。做紫菜包饭,黄瓜、鸡蛋和胡萝卜消耗大,他们总是提前买好放进冰箱。他默默记住这份人情,将来再报。
入睡前,他摸着哨子项链,望着微黄的天花板,听了会儿管声的歌。想象他们破镜重圆,然后某天再撕破脸……
如此往复,别说是镜子,就是钢化玻璃也得化为齑粉。他是个乐观的人,凡事都往好处想,但对于“管范”这支股票的未来,他看跌。
管声来找他,是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堵着一份遗憾。就像很多人都忘不掉,小时候在商场地上撒泼打滚也没得到的玩具。
某天,路过玩具店的橱窗,看见曾经梦寐以求的玩意儿,便兴冲冲地买回家。玩几天,弥补了曾经的遗憾,就放在角落吃灰了。偶然间瞥见,心里想的不是“我好爱它”,而是“我舒坦了”。
清晨,范锡刚一睁眼,就看见偶像发来的新消息:“早上,我吃了一小块士力架。还记不记得,咱俩刚漂到我们的岛上时,你包里也有两块。假如知道要在岛上呆大半年,就不那么早吃光了。”
范锡:“大半都给你吃了,你吃得可香了,而且没说谢谢。”
片刻后,对方回:“现在,我经常对别人说‘谢谢’。”
范锡:“那你进步蛮大的哦。”
从这天起,管声每天都会主动聊天。每当言辞暧昧,或者开始讲不良笑话,范锡便转移话题。很难想象,高冷禁欲系男神、情歌王子,会暗戳戳地给粉丝发荤段子,这未免也太跌份儿了。
有些段子,居然还是文言文。他问从哪儿看的,对方答曰:《笑林广记》。
管声约了他几回,说找个人烟稀少之处坐一坐,譬如深夜的小公园、小胡同,开车在外环兜风也行。每次,他都推说工作太忙、太累。
七月中旬的一个傍晚,范锡正在更衣室休息等着上课,管声发来一张美食照片,有不少海鲜,并说:“在和朋友吃饭,我还是不喜欢海鲜,在岛上吃伤着了。”
范锡忍俊不禁,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接着说:“我觉得刺身还不错啊,只是当时分辨不出什么鱼能生吃,也不敢乱吃。”
“你吃饭了吗?”
“没,一会儿有课,下课之后再吃,不然影响状态。不聊了,快上课了。”
匆匆结束对话,范锡开始更衣,做课前准备。等到课程结束,微笑着送走最后一个贪玩的小朋友时,已经八点多了。他饥肠辘辘,迅速冲个澡,打算去公司的小食堂看看还剩什么菜,用微波炉热热。
这时,手机响了,通知他去前台取外卖。
他疑惑地取到餐品,发现包装很精美。去看外卖小票,原来是日料,挺贵的。订单备注中写道:“八宝粥,好兄弟,工作辛苦了。”
他愣了一下,会心一笑。管声知道他的课程表,看来是掐时间订的餐。回到休息室,他边吞口水边打开包装,从中取出一份冰镇的刺身拼盘,一份寿司拼盘,还有一碗温泉蛋鳗鱼饭。
刺身里三文鱼、金枪鱼、希鲮鱼比较多,还有日本带子、象拔蚌、北极贝、牡丹虾、甜虾和鳕蟹蟹脚。附送的调味料也挺丰富,除了酱油、山葵泥,还有姜末和萝卜泥。
他立即敞开肚皮大快朵颐,柔嫩鲜美的口感令他忘乎所以,快吃完了才想起和管声道谢,连忙发消息:“外卖收到了,谢谢。”
很快,对方回道:“有空当面谢吧。”
他看一眼小票,想把饭钱如数转给管声,又觉得这样有些不近人情。回请?可是请客就要见面,他害怕让关系更进一步,这样聊聊天、当朋友挺好的。
算了,厚着脸皮白嫖一次吧。
吃完饭,他掏出小本子翻看,昨天的备忘里写着:特价鸡蛋。
住处附近的超市十点关门,九点半后生鲜产品特价,偶尔能买到3块多一斤的鸡蛋。
范锡打卡下班,登上依然拥挤的地铁,混迹于满脸疲态的都市白领之间,因刚刚饱餐一顿而显得气色很好。到站后,他刚走出地铁站,就被一道清朗的声音叫住了:“八宝粥。”
他脚步一顿,假装没听到,继续朝超市走。男人跟上来与他并肩而行,他只好侧过头,讶异地笑了笑:“声哥?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