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一辆农用三轮车疾驰而来,停在十几米外。车后跳下两个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拉开一道条幅,从范锡的角度能看见“欢迎”二字。
司机低头拿出手机,随后范锡收到了消息:“你好,我到了,在条幅这里。”想必,这位就是吕老师了,范锡发现他似乎很排斥打电话或者发语音。
管青把车开过去,在距农用三轮两米处停下,趴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吕老师。范锡和管声先后下车,与对方打招呼。
“你们好,你们好,真是辛苦了。”吕老师腼腆地与他们握手寒暄。
他个子不高,不超过170,穿着一件崭新的杂牌T恤,新到吊牌还垂在身后。白而秀气的脸上,架着一副老气的板材粗框眼镜。镜腿断过,有明显的胶水粘合痕迹。
他真诚而淳朴的目光从范锡脸上掠过,落在管声身上时,先是不可思议地停滞一下,接着化为惊愕。他呆站着,一时失去了所有表情和反应,两个举横幅的学生也目瞪口呆,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哈哈哈——”车里的管青肆无忌惮地大笑。
管声解释道,自己怕惹来媒体炒作才没事先表明身份。此番只是单纯的来支教,做一个普通的音乐老师,没有其他目的也不需要任何特别对待。
吕老师脸色涨红,坐上农用三轮,示意他们跟在后面。很快,就出了镇子,来到山脚。
进山前,吕老师说昨天下了场大雨,有一段山路被山体滑坡堵了大半,他们的车过不去,得坐三轮车去学校。
“真是委屈你们了。”他歉意地说。
“不碍事。”范锡利落地把行李搬到三轮上,他们每人一个箱子,外加管声的Midi键盘。
管声的待遇最好,被安排在副驾驶座。范锡抱着狗,和小叔子挨着行李坐在车厢。两个学生没地儿坐,吕老师说等会儿再来接他们,二人显然不愿错过热闹,说可以跟在后头跑。
“大家坐稳,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吕老师发动车子,柴油三轮车强劲的震动清晰地从臀部传来。范锡正坐在一块石子上,被震得面红耳赤,慌忙调整了一下姿势。迎面而来的风卷走了些许黏腻感,空气纯净清甜。
“敞篷车,挺好。”小叔子托着下巴调笑道,“360°全景天窗。”
范锡微微瞪去一眼,侧目看向跟在车后不远处奔跑的两个少年。他们咧嘴朝他笑了笑,黑红的脸上满是喜悦,他摆摆手,回以微笑。
这时,对向驶来一辆同款三轮。两车交错时,范锡看见车厢里装了几十只鸭子。小叔子又调侃:“范老师嫂子,咱俩和鸭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