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师挠了挠头,耳朵逐渐变红,没说什么,只是温和地微笑。
“我是我哥的弟弟。”管青自我介绍。范锡在旁提醒,这句话有问题,属于废话的范畴。管青嘻嘻一笑,继续说:“我老家唐山的,画画、雕塑、建筑设计都精通,你叫我唐山米开朗基罗就好。”
“好的,”吕老师认真地回应,“很响亮哈,就是长了一点。”
“很响酿,哈哈。”管青又故意纠错,被哥哥回头瞪了一眼。
吕老师的耳朵更红了,连脖子都红了起来,像一截火腿肠。范锡不想再让小叔子说话,便主动与吕老师攀谈。
原来,看上去刚毕业的吕老师已经三十多岁了,之前在某地的初中当物理老师。校长把食堂承包给小舅子却搞得很差,他提出抗议,结果校长没走,他走了。
那时,这边的学校刚建好正在招老师,他便来了,教物理、化学和数学。他最年轻,所以体育课也是他在负责,非常吃力。
他说话声很小,并不健谈,范锡问了很多问题,才得到以上信息。
范锡回想起,自己和十几人竞争一个小学体育教师岗位的经历。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老师要教好几门课。他不禁思索,自己究竟是真的想当老师,还是因为内心深处渴望安安稳稳地留在大城市。
他侧目看向跟在车后的两个学生,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一路上坡,他们跑得毫不吃力、气息平稳,绝对是练中长跑专项的好苗子。他往二人脚下看去,是最普通的运动凉鞋。
农用三轮的速度降下来,小心翼翼地从被山体滑坡堵了一大半的路旁绕过去,继续深入群山密林,仿若穿行于自然的肌理中。湿润清新的空气填满胸腔,工业化的影子迅速褪去,山水展现出柔美与硬朗兼具的蓬勃生命力。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管声哼起歌,一片竹叶飘落在他发间,他正要摘掉,却被一只手抢先了。他笑着回眸,见范锡把竹叶衔在唇间,然后吹出了放屁的动静。
“笨蛋范老师,拿来。”管声伸手要来竹叶,绷紧形状优美的嘴唇,颇为自信地吹了下去,结果吹出了腹泻的音效。
范锡咯咯地笑:“你还不如我呢,管老师。”
“都说大道至简,越是看起来简单的乐器,反而越难。”管声让那片竹叶随风而去,而后吹起口哨,悠扬的小调飘荡在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