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步吗?如果那时候梁瀚青能成功说服人把肖舟带出来,那他才是那个拯救者,是堕入黑暗的微光,是绝望之境的依靠,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车开到大楼下,肖舟推开车门,蒋文星也从驾驶座那儿走下来,他看着那道身影,突然叫了他一下,“肖舟。”
肖舟被叫住,转回头,一脸疑惑,“怎么了?”
蒋文星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语塞,不能也不敢说,只好敷衍地,“你别忘了明天的约定。”
肖舟点点头,“我记得,今天麻烦你了。”说着冲他摆了摆手,很快转身,好像等了很久迫不及待似的朝路对面走。
那边有一排梧桐树,树的阴影下停着辆外形低调的黑车,相比大楼前一排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跑车来说并不起眼。
肖舟先是走,走一段就耐不住了,朝那里小跑起来。
他跑的时候,车门从里推开,一个气场沉稳内敛的西装男人走下车,等他近了,朝他张开手臂,像迎接归巢的小鸟一样,一把把人抱住了。
他们安静地在梧桐树茂密的浓荫下依偎了一会儿,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紧密和契合。
蒋文星远远地看着,呆愣住了,手不受控制地紧攥成拳,他当然认出了那个男人是谁,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遇见。
一股微妙的酸涩的滋味在胸口膨胀开,他松了松握得痉挛的手指,然后颤抖着伸进口袋里去掏烟,却怎么都抓不住,恰似错过的时机。
在他终于把烟盒取出来时,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分开了,仍耳语厮磨着,好像彼此是什么互相吸引的磁石。
肖舟绕过车身,坐进副驾驶,男人则打开车门。
就这么电光火石间,像是不经意地,男人朝他这边瞥了一眼,漆黑狭长的双目,犀利的视线,如同猛兽标记领地后对外来者的警告,又带着对所有进犯都不以为意的蔑视。
只是一瞬,便消失,身形隐没入车内。
蒋文星夹着香烟的手指微颤,胸口的酸涩转而变成了愤然。凭什么?再受重视再有本事又怎么样,都不过是周转于权势之间的一条等着被打赏的狗罢了。
*
车上,肖舟说了陈锦的事,江成远安静地听着。
“要去看看吗?”
肖舟点点头,“我想去看他一眼。”
车辆在湍急的车流中掉转了头,朝市立医院开去。
冰冷的太平间,白布遮盖下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车祸后破碎了又被缝合的,连本来精致的面孔都保不住。医院大厅内,张超纠集了一帮人在闹,看架势就是职业的医闹团队,能多讹一笔是一笔,再待两天,陈锦的尸体存不住了,医院就会妥协。肖舟远远地厌恶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站出去只会恶化事态。张超对陈锦的标记身份可以让他任意胡为,陈锦死了也不得解脱,他心口憋闷,揪了江成远的袖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肖舟刻意去盯着飞驰的景色,控制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你可以哭的。”江成远抽了张纸巾给他。
肖舟转过头来看了看,嘴唇动了动,然后吸了吸鼻子说,“这太不公平了。”
江成远目视着前方,“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会有很多意外。”
肖舟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侧脸,“如果那时候张超选择的是我,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不会的,你和他不一样。”江成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