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没有……”季阳垂眼一顿,还是咽了回去,转而说,“我这几天可看到了不少小人得志的嘴脸。”他似想起了什么,轻蔑一笑,“我最觉得可笑的就是他们觉得只要那人落难了,就谁都可以唾上两口。他们算什么东西呢?换做从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林深还算客气,仍然在律所里留着江成远的办公室,里面的一切分毫未动。但其他曾与江成远打过交道的人,跟他关系不错的,已经迫不及待划清界限,智者不立危墙之下,江成远就是那堵倒掉的墙,当然能躲多远躲多远。至于曾跟江成远有过节的人,则恨不能发鞭炮庆祝,斥责他霸道独断的行事作风,嘲笑他盛气凌人的惯常姿态,说他是咎由自取,褒誉过当,不过如此。
世态炎凉,见风使舵之快,由此可见一斑。
这话季阳不用说明白,肖舟也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段时间为江成远的事,四处奔波辗转,也受了不少白眼和冷遇。往常江成远的名字就是块金字招牌,现在泥水塘里滚一遭,扔地上都没人要,如洪水猛兽般惹人嫌弃。
“我觉得你该走,”季阳说,“现在走正好,他没能力管你了,你也不用再依靠他了,一拍两散,谁都不欠谁,干干净净。”
肖舟抬眼看看他,“你这话听着很怪。”
“是吗?”季阳笑笑,“我是为你好的,他是个累赘了,你要他来做什么?”
“他帮过我,我自然也要帮他。”肖舟淡淡说,“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季阳冷下脸,端起杯子,牛饮水一样喝干了茶,骂了句,“愚蠢。”。,
第120章对不起
不过半月又出了个意外。
罗竟因病假释从监狱放出来,打车回到原来的住处,从车上下来,刚到巷子口,就遭遇了一记冷枪,从太阳穴击入,瞬间毙命。
肖舟听到时,也抽了口冷气,不可置信地转向季阳,“你找人杀了他?”
“你不也说,要给他点教训吗?”
肖舟脸色惨白,游魂似的呆了半晌。
季阳挑眉问他,“如果他在监狱里那次把人弄死了,你知道我杀了他之后,也会是这种反应吗?”
肖舟不再说话了,站起身离开了这儿。
从季阳那里走了,肖舟漫无目的地开车兜了半座城市,一直到夕阳落下后,才来到监狱换了制服。
他找到江成远时,江成远正躺在仓室里看书。
用钥匙打开门,肖舟走进去,当啷作响的声音早把他的行踪暴露了。
江成远抬起眼,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把书放下了,“怎么了?”
江成远躺在下铺,肖舟就走到床头的地方,泄了力一样顺着床架子坐到地上,一条腿支起,一条腿平放,头靠着铁栏杆,“罗竟死了。”
江成远用手臂把他的头搂住移了个位置,让他枕着自己,“他死了,你也舍不得?”
肖舟心里有些闷,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没有,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我也讨厌他,他是该死的。”
江成远摸了摸他的头发,“但你怎么还这种反应?”
肖舟沉默了会儿,才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太意外了,所以觉得荒诞。”
江成远俯视着他,肖舟现在是仰头看着他的,自己整个人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江成远突然笑了下,也摇了摇头,“这是你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是野兽,你还是个文明人。这很好,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这么久,也没有被同化。”
江成远安静地抱了他一会儿,肖舟疲倦地靠着他,过了会儿缓和过来,整个人则好像充了电一样,利索地从地上坐起来,从带来的包里拿出自己煮的粥,“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老不吃东西,都瘦得没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