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的话,贝阿特莉克丝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就很容易理解了——“如果伯爵真的杀死了一位贵族,埃尔维斯伯爵就会处死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她非常清楚海格斯家族两兄弟各自的性格和手段,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埃尔维斯伯爵在伊恩伯爵默许下放在他身边的人。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您非要提出让我这样、这样男扮女装。”我低头看了看那随时能把我绊倒的裙摆,只觉得简直惨不忍睹,只怕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落到我这种窘境的贵族了,“既然您曾经是埃尔维斯大人身边的侍女,想必您有您的办法,我相信以那位大人的果断和睿智,绝不会任由这边这位大人胡闹。”
中间没有说出口的话我们都心知肚明,想要让埃尔维斯伯爵知道这个事情,无非是往弗里古庄园送封信的事而已。
“伊恩伯爵尊敬他的兄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一切事情都听从于埃尔维斯大人,何况就如刚刚奥诺雷所说,现在伯爵大人才是我的主人。”贝阿特莉克丝依旧是那种柔柔的口吻,但是带上了一种责备的意味,“我认为您也要对目前的局面负有责任——伯爵他对您有异乎寻常的兴趣,这并不正常,您一开始就不应该挑战他的权威。”
我差点气得跳起来。
“请恕我不能接受您的观点,”我反驳说,“他见到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要把我变成奴隶,还恐吓我说要把我吊死,就因为我那个并不想要的英格兰雇佣军团身份——他甚至都不愿意听我解释一下!”
哪个贵族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啊!
“如果真的是那样,您不会到现在都是自由身份,甚至根本不会见到伯爵的面就会被拉去修水渠了,这只需要伯爵一句话而已。”贝阿特莉克丝说,“事实上,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天,伯爵对我说的还是‘我们去看看那个狂妄的小子’;上一个有类似您的遭遇的是一位苏格兰上尉,他在种植园干了三个月的农活后被他的家族赎走。如果您当时表示服从伯爵的权威,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是我没想到您提起英格兰公爵就算了,您竟然还就在伯爵面前逃跑。”
“我与您的身份不同,看到的事实也就不一样,也许在您看来,他只是在开玩笑,”我说,虽然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疯子开起玩笑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可以忽略的俏皮话,而是确实存在的威胁。”
贝阿特莉克丝一句话就把我堵得哑口无言:“既然这样,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您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我知道您原来是埃尔维斯大人身边的人,我当时就直接找您了。”
我干巴巴地说。
现在看来,安妮上位确实是一步臭棋,将我和她都搭上了,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我绝对不会给安妮瞎出主意!
“如果您当时能够耐心一些,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局面。”贝阿特莉克丝说,“也许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您每一次的行为都在挑战伯爵的耐心,甚至包括刚刚您的举动也是这样。”
“——我,我又怎么惹到他了?!”
为了安妮和我自己的安全,我都放下男人的尊严按照那个家伙要我男扮女装的要求去做了,这还不够表示顺从吗?我哪里又挑衅他了?
贝阿特莉克丝还没说话,从走廊的拐角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一个使女。
“贝阿特莉克丝小姐!伯爵大人召唤您!”
“我马上就来。”贝阿特莉克丝回答了一声,转头对我说:“伯爵大人说的话您应该记得——他要一位有完美礼仪和教养的欧罗巴新娘,结果您刚刚居然提着裙子露出鞋子走路,这不正是在反抗他的要求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
在把披肩给安妮的时候,为了行走方便免于被绊倒,我当时是提高了裙摆走过去的,却忘记了——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我又不是真的女人——对于一个真正的淑女,不管是英格兰还是法兰西淑女来说,这确实是个很没教养的行为。
因为女人们都穿裙子——女侍们因为伯爵的喜好穿男装那不在讨论之例——重重裙摆掩护下的脚是无法窥伺的部位,是不可言说的禁区,也正是因为如此,禁区反而更加有诱惑力,谁都知道,在大街上提起裙子露出鞋子和吊带袜是某些路边天使常用的勾引手段,而且往往一用一个准。
“贝阿特莉克丝小姐!”使女催促,“听传话的人说大人心情很不好,您还是快点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