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是否知道,其实埃尔维斯大人也不喜欢和英格兰有关的人呢?”
“这真是我见过最荒谬的说法!”我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伊恩从来不穿英式服装,而埃尔维斯正好相反,他的服饰饮食和行事作风根本就是个纯正的英国人,这叫对英格兰没好感?
男爵用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
“伦敦的贵族们曾经给埃尔维斯大人送来两位纯正英格兰出身的女侍,啊,现在是三个了。”他说,“前面两个,一个因为伊恩伯爵对待她的粗暴态度抑郁而死,一个在骑马的时候被伊恩伯爵指使身边的侍从从她身边冲过去惊了她的马,从马上摔下来而死——也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埃尔维斯伯爵将贝阿特莉克丝送到了伊恩伯爵身边;至于第三个,现在正因为偏头痛在森林边缘的别院里休养,等于被软禁。”
“您举的例子实在无法让我信服,就算您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伊恩伯爵的原因,和埃尔维斯大人有什么关系呢?”我说。
“您还真是固执啊,您当然可以认为是伊恩伯爵容不下埃尔维斯伯爵身边有英格兰的人,但是这样一来您不也是十分危险吗?”弗雷德转头看了一下,“还是说,您真的以为您能从这里离开?”
我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看他对待您的态度,您真的认为埃尔维斯大人会让您离开这里吗?”男爵笑了起来,“其实伊恩伯爵还好,但是那位大人的手段啊……哈,等您真正知道的时候,可就连我都救不了您了哦!”
“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比起莫名其妙的提议,我还是愿意相信一位身份高贵的贵族的承诺。”更何况那是以海格斯家族名义给出的承诺,“就算如您所说的,埃尔维斯大人实际上并不喜欢和英格兰有关的人,那他更会把我打发得远远的,不是吗?反倒是您,提出这样的建议,我想不出除了戏弄我取乐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我可以很坦诚地说这确实是理由之一,毕竟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寻求刺激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至于另外一个理由嘛,这其实是受人之托。”
“那恕我很直接地说,我更加不能接受您的提议了。”
“看来我是一时说服不了您了,”男爵非常遗憾地站了起来,“不过我的邀请还是有效的,如果您愿意,我的庄园随时欢迎您,我带安妮小姐离开的时候会提前一天派人通知您的。”
“安妮小姐是个非常好的姑娘,我真诚地请求您善待她。”
“那是自然。”弗雷德男爵转头看我,“我不能说出我是受谁的委托,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已经有人对你过分地占据了两位伯爵的注意力非常不满了——啊对了,最近您要是有空,可以多到花园里走一下,期望下次在那里遇到您。”
——过分地,占据了,两位伯爵的注意力?两位?
难道是伊恩伯爵身边的那群女侍从?
这真的是太荒谬了!
因为弗雷德男爵的搅局,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有点魂不守舍,连打牌都玩得不是很尽兴。
——“您真的认为埃尔维斯大人会让您离开这里吗?”
睡到半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梦到了白天弗雷德男爵对我说的这句话,然后梦境一转,变成了一个拿着用来给奴隶烙印印记的烙铁的人大喊大叫地追着我跑。
“不要过来!”我喊出了声,然后从梦里吓醒了。
我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心情,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起居室里非常安静,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之外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往旁边一摸——被窝是冰凉的。
埃尔维斯不在。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门外传来守夜的女仆带着困意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对安静的起居室,一时间竟然茫然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埃尔维斯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那么呆呆地站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才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