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脚下摆放了两个红色的蒲团。
那是华国婚礼仪式里,新人斟茶给长辈时行的跪拜礼。
可是今天不是举办婚礼的日子吧?
我隐隐觉得这也是下马威,不过刚才已经跟言守箴一起行了过火踏煞了的礼,再来一个斟茶的跪拜礼,好像也说得通……
况且,行动不便的言父是只能坐在轮椅里的,可他现在却勉力坐到了沙发上,可见是很重视这个跪拜礼的。
或者说,也是认可了言守箴对婚姻的选择。
如此一想,我便没什么抵触心理了。
然而言守箴却不买账,他跨前一步,长腿一撂,将那两个蒲团踢得远远的。
言母脸上露出不虞的神色,只皱了皱柳眉,抿了抿唇,却什么话都没说。
言父则犹如老僧入定一样,脸上波澜不惊,眼皮都不眨一下,好像早就料到了言守箴会这样做似的。
其实言守箴也跟我提过言父的那场车祸。
和言父一起经历车祸的,还有他的qíng • fù。
那场车祸里,言父的双腿失去了知觉,而那个女人,却失去了姣好的面容。
言守箴没有跟我细讲当时的他们是处于怎样恶劣的社会舆论当中,可是不难想象,以言家在狮城的地位和影响力,新闻媒体又怎会轻描淡写的报导车祸事故?什么隐晦的,不可告人的阴谋论统统充斥报纸杂刊,或许网络上还会出现夺权弑父的版本也说不定。
虽然最后的车祸事故因官方的介入而平息下来,言母也原谅了言父,愿意戒掉经常周游全世界买买买的奢靡生活陪在了言父的身边,但言家的三兄妹却没有,像言守箴刚毅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跪拜言父的。
不过言守箴却愿意为我,敬了言父一杯茶。
言父露出欣慰的笑容,抖动着嘴唇将茶全部喝完,还给言守箴递过去一个红包。
言守箴看了我一眼,接了。
我也依样画葫芦的敬茶,也从言父和言母的手里接过了红包。
“这孩子真乖巧,”言母站了起来,伸出纤纤手指,虚虚的挽住我的手臂,笑着说,“我是越看越喜欢,以后要经常到这边玩,好不好?”
她大概早就被言守箴提醒过,说的是磕磕巴巴的华语,眉眼里带着真诚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了我的身份的。
“嗯!”我略显羞赧的点了点头。
身后突然有人鼓了掌,一个男子用纯正华语道贺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过来:“恭喜,恭喜。”
基于对乐器的喜爱,我具有敏锐的音线辨析能力,这个男子的声音非常的好听,这声音有别于言守箴那种犹如拨动古筝低音线时蛊惑人心的醇厚喑哑,而是像两块上等的玉石相互轻碰时萦绕不散的铮铮之声,是那么的清耳悦心,那么的出尘不俗!
我不禁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