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一根琴竹钻出了阳台的玻璃门,顶着炙烤的大太阳,在耷拉着脑袋的虞美人丛里听了一会儿,顺着嘹亮的声音,用琴竹细细搜寻着,不一会儿,一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碧绿小家伙从枝干上掉了下来,慌慌张张的张开柔弱的翅膀,东倒西歪的盘旋了一阵,跌跌撞撞地越过了高大的美人蕉,朝楼下驰飞走了。
我满意地站起身来,想返回释放了冷空气的客厅里,却倏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投在了身上,我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往楼下探看了一遍,大太阳底下,只有穿梭而去的几辆轿车,三两个穿着连衣裙撑着伞快步走着的女人,哪会有谁傻傻的昂着头看着三楼的阳台?
肯定是宜秋给我的暗示太重,才产生的幻觉了!
宜秋比我早两天回国,她还没进宋家的大门呢,就直奔高中找王千乘而去了。
可今年王千乘带的是高三班级,高考一结束,他就已经放假了,根本就不在学校,也不回家,他父母一开始以为他去旅游了,也没怎么管,直至前些时候宜秋打电话找上他们,他们联系不上自家儿子,才开始着急。
我觉得宜秋有点草木皆兵了,弄得我也神经兮兮的。
不知是不是旅途里的见闻多了,视野也开拓了,尤其是最后一站的安道尔城里遇到了许多来自不同国度的赛手,听了不少他们聚散离合的故事,觉得我在言守箴的心里眼里,是稀罕的,珍贵的,任何事都不能企及的,可在别人的眼里就未必了,谁离开谁不能活呢?
王千乘或许只是心有不甘,等想通了,一切就又会回到了正轨上的。
擦去额上的热汗,我回到了释放满冷气的客厅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然而,我刚刚赶跑了干扰言守箴工作的小蝉儿,转头便又看到了第二只干扰的元凶出现了。
那就是渐渐长开的小喵喵,将近两个月大的它已经完全不畏惧人类了,可在小翁的直播视频里,它明明是冷傲的摇着尾巴上跳下蹿全然不理睬追在它屁股后面的小翁,怎么到了言守箴的跟前,就乖巧得像只小兔子了??
它就赖在言守箴的怀里,四肢收拢着,被言守箴一摸小脑袋,就舒服地闭起了眼睛,还叫得无比的甜腻谄媚!
我怀疑它成精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抱起了成精的小家伙,往楼下走去。
“回来……”言守箴腾出了左手,向朝我招了招。
“它会吵到你的,我把它带到楼下去。”我心里有点吃味,什么嘛,和父母兄妹保持一定的距离,和麾下数十万的员工也保持距离,和旧时同窗校友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怎么就和这只调皮的小家伙亲密无间了呢?!
“叫东篱上来抱下去就可以了。”他说着,果然拨通了黄东篱的电话。
我:……
黄东篱就是新近请来的男店员,是个大二的学生,暑假到了,正四处找假期工呢,因为跟家明住的是同一栋单元楼,也算是熟人,又长得牛高马大的,就被引荐到了乐器坊来了。
他学的专业不好找暑假工,那些规矩多又辛苦的暑假工,他家人也不舍得他去接,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假期工,我开给他的工资比小翁和宜秋的低很多,他也不介意,事实上,乐器坊的工作真的很悠闲,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没生意的时候,可以玩手机,店里的电脑也可以随意使用,所以他很积极上班,几乎全天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就是有点害羞,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着我。
像现在这样,他“蹬蹬蹬”上楼来了,小心翼翼的从我的手里接过了小喵喵,头低低的,只露出红红的耳朵尖,叫了我一声“老板”,便火烧屁股一样转身下楼去了。
还是小喵喵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抗议地叫了几声,显然不太喜欢到楼下去玩。
我失笑了一下,便回到言守箴的身边,拿起了手机,将抱枕抱在怀中,半躺在沙发上,背部抵在言守箴的肩膀上,就这样刷起了手机来。
“半个小时。”言守箴干涉起我玩手机的时长,生怕我的视力会下降。
“知道了……”我应着,其实我自己也察觉到了,如果躺着玩太久的手机,的确会出现短暂的散光现象,眼睛涩涩的,看东西有重影,十分的不舒服。
好在我的手机上网的功能比较单调,刷刷微博,看看微信,现在又多了一项娱乐,就是登陆书脸,看看关注的几个人的动态。
早前我已经让言守箴帮我注册了一个账号,除了关注言守箴兄妹三人,便就是皮特与秦近淮、薛卿和了。
言守箴正在看文件,可以空出一只手,将我带入他的怀中,随后便在我的身上不规矩的游走着。
我扣住了言守箴那只作乱的手,给薛卿和刚刚发出的一条最新动态点了个赞。
薛卿和在书脸上发了条带心形糕点图片的动态,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