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选择家庭,我也不怪他。”盛闻景捂着手机听筒,轻声。
刺骨的海风像一道道钢针,严丝合缝地插/进骨头缝。盛闻景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手肘放在栏杆边,仔细盯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际线。水卷起浮在海面的白色浮沫,反复拍打裸露在岩壁之下的礁石。
“……爱人没有血缘关系,比血亲容易放弃。乔莘,我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如果不是安平电视台这份契机,盛闻景也不会选择孤注一掷。
面对那些难以抵挡的特权,很多无法得到的公平,唯有声势浩大的舆论才可与之相抗。
盛闻景:“或许只有顾堂的照片出现在墙上的时候,我才会选择相信他,能够为我争取些什么。”
“但我好像早就不是,需要被别人保护的年龄了。”
“你说得对,我们分手,是因为你没有感觉到我在爱你,即使我自己仍然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想过和你结婚,共度余生。”
“谢谢你,乔莘。”
电话那头的乔莘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他看着镜中面带微笑的自己。倏地,眼睛变得湿润,逐渐看不清自己已经上过妆的脸。
他用气声笑了会,说:“不客气。”
蕊金杯参赛被重新提及,并不是粉丝的一时兴起。
很久之前,久到他决定与安平电视台签署合作协议那天起,盛闻景就开始准备曝光计划。
他不想打着留音时代的旗号,为自己伸张正义,那对培养他的老师不公平。
本想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动,但顾时洸临时加入节目组,打得盛闻景措手不及,甚至冲动地标记顾时洸,为自己留下难以善后的话柄。
邀请杂志社来家中拍摄,提出与苏黎白合作,这都是意料之中,送上门来的机会。
粉丝都有追根究底的习惯,想要从明星曝光的生活照内,寻找明星的生活习惯。
粉圈惯性,并不会仅仅只存在于艺人之中,即使是以幕后工作为主的盛闻景,也能成为粉圈内,被粉丝挖掘信息的一份子。
只要丢出一个不起眼的火星,转瞬之间,便能成燎原之势。
只需后续加以引导,很快便能抵达盛闻景想要的最佳局面。
饭前剪辑好的视频,被吕纯以粉丝的口吻,发进后援会粉丝聚集的群中。
账号从节目开始之初创建,不断经营至今,已经在粉丝内部形成复杂的关系网,从这个账号发布的消息,一定会被粉丝信任研究。
吕纯点击发送时,下意识看了眼盛闻景,盛闻景正将药片放进舌根,蹙眉吞水服下。
工作室的安保级别不高,盛闻景将工作室挪至家中办公,忙完这个新闻周期后,可以直接送员工休假旅行。
今年太忙,他甚至没来得及组织员工旅行。
临近年关,将员工送去温暖的地方度假,他也能短暂地休息几日。
蕊金杯参赛真相被逐步揭开时,网友在工作室账号下喊话,请工作室证实此事。
鹿嘉工作室遂出示公告,此事属实,因盛闻景先生精神状况急剧恶化,工作室暂时将起诉材料交由律师处理,盛闻景先生将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
把伤口剖开,被陌生人们反复研究,即使盛闻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万事俱备后,他仍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运筹帷幄。
原稿是盛闻景唯一能证明,他曾经创作过这首曲子的证明。
律师只能带着警方上门取证,并前往盛闻景当年治疗过的医院调取档案。
顾家。
顾堂昏迷的日子里,钟琦拼尽浑身解数,仍旧无法阻止顾弈收回顾堂手中,绝大部分事务的决策权。
顾氏对于蕊金杯造假的高傲静默,激起各地音乐人的愤怒。许多音乐学院的学生自发召集,在顾氏总部门前的广场中数次举行游行。
他们并不是全部为了盛闻景,唇亡齿寒,他们从盛闻景身上,看到了自己可能遭遇的惨烈的未来。
顾时洸曾经就读的科罗凡理音乐学院,教师委员会会长斯洛夫教授,也在校方高层会议中提出,重新开启当年,顾时洸那届学生的入学的资格审查。
“学术造假!这就是学术造假!”
当地记者采访科罗凡理音乐学院学生时,粉色大波浪长发的女孩,嚼着口香糖大声道:“他可以毁了一个人的演奏,但毁不掉音乐人对音乐的向往!”
“顾时洸不配成为学校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