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低垂着视线看那些纯洁婉丽的花朵们。霍宇川摘一次花总要摘许多,一大捧。季瑾好不容易把它们全都插进瓶子里,花瓣们也是挨挨挤挤的模样。
季瑾的手指触碰上其中一片柔滑的花瓣。
但是他自己昨晚才做了错事。
所以必须要这么做了。彻底掐灭一簇火苗的最好时机是在它刚刚燃起的时候。
季瑾还记得贺厉说他天生就是个冷血的人时的语气。
这人虽然说什么话都吊儿郎当的,但他似乎很笃信季瑾的冷血。
他认识了贺厉五年。从季瑾当年第一次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起就认识贺厉了。
所以当贺厉第一次对季瑾说,想跟他在一起时,季瑾的第一反应才会是忽然想笑。
抱歉,但是他心底里就是有种想发笑的冲动。
那时的两人关系很好,放学时常会一起回家,是别人眼中一对很铁的兄弟。
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多少意外。从兄弟到爱情,季瑾在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这回事就是这么的悬浮和虚无。
那天的后来季瑾没有理会他,贺厉耸耸肩,之后他很快就又交到了下一任的女朋友。
而就在两年后的如今,贺厉忽然又跟他表白了一次。
季瑾再也烦不胜烦,没有告诉任何人地躲回了老家。反正贺厉见不到他,很快就又会有下一任的。
季瑾是如此不相信他口中的喜欢。他一视同仁地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这东西,如果有重量的话那必然是无所能及的轻薄缥缈。
就跟他那一夕之间猝然长逝的双亲一样。就跟季瑾某天的清晨忽然发现在睡梦中抛弃他走了的奶奶的一样。
说没就没了。
维系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脆弱的。这是季瑾在失去了所有亲人、辗转在其他亲戚家里居住之后学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