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不应该的,他却又忍不住回想刚才梁松庭讲过的每个字每句话。
分开的这些年里,郁清灼不止一次地上网搜索过有关梁松庭的消息。他知道他做的一些项目,知道他上了电视台的设计频道,也知道他的团队去年年初获得了青年设计师的年度奖项.....
郁清灼以为自己选择回国,是已经把心态调整好了,强韧得足以面对过去的一切。
可是直到今天站在梁松庭跟前,心脏开始异样的跳动,郁清灼才发觉原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远比所想的更为深刻。
在被梁松庭卡住肩膀的那一刻,错愕和疼痛是其次的,郁清灼反倒隐隐觉出一丝欣喜。梁松庭对他还有情绪反应,他的愤怒是真实的,正在刺伤郁清灼,他们还没有沦落到陌生人演着一笑泯恩仇的戏码。
郁清灼昨晚熬了夜,刚又被偶遇梁松庭的突发情况刺激了一通,现在整个人又挫又累,坐在车里迷迷糊糊睡了十几分钟,梦里闪回过梁松庭说的那句“别再缠着我”,他随之惊醒。
一侧肩膀还痛着,梁松庭刚才下手够重的。郁清灼抬手揉了揉肩,越揉越觉得那股痛劲儿肆意翻腾起来。
从前他是梁松庭捧着手心里的人,见识过梁松庭对他各式各样的好,并视之为理所当然。可是现在梁松庭却毫不犹豫地把他摔在车门上了。郁清灼不傻,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他不揉肩膀了,对着冷气出风口一言不发地坐着。
坐了一阵子,他暗暗问自己,还想挽回么郁清灼?梁松庭的态度摆这儿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求着你别分手任你予取予求的男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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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国图上班,郁清灼往背包里揣了一包喉糖。
昨天他在车里吹了太久冷气有点受凉,和同事打招呼时声音哑得很明显,好几个同事都开他玩笑,“怎么夏天还感冒了?”
郁清灼摇摇头,解释,“空调开太低了,不该贪凉的。”说完摸出来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然后转身去了领导的桌前。
古籍修复研究所的头头是位做事严谨的老太太,在国图工作了半辈子,所里很多年轻同事都是她的徒弟。
郁清灼与她初识是在两年前的一次中英文化交流活动上,那时的郁清灼即将研究生毕业,作为志愿者为出访英国的国图团队担任翻译工作,一周的相处下来他的专业干练给老太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郁清灼申请了国图的进修培训计划,回国参与为期60天的西域文献修复。因为在英国念的是古画修复专业,郁清灼对于皮质书卷的修复很有心得,算是同侪之中业务能力最出挑的一个。两个月进修下来,他和老太太俨然之间有了些师徒情分,后来通过考核进入国图也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郁清灼走到桌边,哑着声说,“林老师,今天的讲解工作可能要请别的同事替一下,我这嗓子估计坚持不下来,录像收音的效果也不好。”
林崇手里拿着一把窄调刀正在启开书页,抬头看了郁清灼一眼,慢悠悠地说,“我看好多报名的年轻学生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讲课只怕他们是听不下去了。”
郁清灼听她这么一说,哭笑不得。林崇又劝他,“你这声音也还行,低沉了点更像个成熟男人,就半天的课,坚持坚持吧。”
领导发话了,郁清灼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来应聘之前图的是这份工作专注安稳,心无杂念,等到进来以后才发觉还是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说起来林崇也是器重他的,老太太人老心不老,深谙郁清灼的价值,时不时地把他推出去做研究所的门面,一些科普活动的讲授甚至电视台采访都少不了郁清灼抛头露面。
郁清灼适应力强,脑子也灵活,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些对外应酬的事务他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今天是暑期科普活动的最后一天,由于有了前四期的铺垫,这一期郁清灼选了个相对进阶的讲题,讲解《金光明经》的历代版本流变,以及藏译本和西夏译北凉本的修复过程。
林崇力推他来讲课是有道理的,郁清灼穿着白衬衣手持话筒站在大屏幕前,身后大屏幕投影着节选的金光明经卷,个人魅力值瞬间拉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