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角度是对着窗户的,郁清灼则坐在视频拍不到的另一边,腿上放的仍是那本人像修复的书,只是书没再看进去几页,基本都在盯着梁松庭看。
临近晚上十点,会议结束了。梁松庭把耳机摘下来扔在书桌上,电脑也阖上了,人靠进椅子里,闭眼养养神。
郁清灼放轻步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将两手交握着来回地搓,掌心被搓热了,他停在梁松庭身后,说,“庭哥,给你松松筋骨。”
说完捏住了梁松庭的两边肩膀,慢慢调整着手掌的力道,开始给梁松庭做按摩。
平日里郁清灼做的都是伏案修复的工作,肩颈处常有劳损,所以每周都会去做一两次推拿。日积月累下来他已经学了不少技师的手法,但还从来没实践过。
毕竟谁又配得起郁家小少爷给捏肩呢。
现在郁清灼把这些自己享用过的推拿手法都给梁松庭用上了,说不上多娴熟,但胜在体贴用心。
他顺着皮肤表面做长推,又在感受到紧绷的肌肉时改为缓慢深压。摁了几分钟后,他用手掌根部摁压住肩胛骨的部分,低声问了句,“疼么,庭哥,会不会太用力?”
梁松庭闭着眼,懒懒地说,“不疼。”
就郁清灼的那点力量,下手也重不到哪里去。
郁清灼又给梁松庭按摩了几分钟,然后梁松庭不让他弄了,自己坐直起来。郁清灼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说,“我再给你按按头皮,有助于睡眠。”
梁松庭拿过他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然后下颌往侧面一抬,视线转向正对着书桌的那张床,“坐。”
郁清灼愣了愣,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把手从梁松庭手里抽出来,走到床边坐下了。
梁松庭站起身,改为跨坐在椅子上,两条手臂搭着椅背,说,“聊聊。”
这几个月里拉扯也拉扯了,冷淡也冷淡了,睡也睡了,闹也闹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是该聊聊。
郁清灼听后点点头,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不知道梁松庭想聊什么。
梁松庭也不跟他绕,开门见山地说,“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可以比较冷静地回忆一些当时的细节了,有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直到现在还是想知道。当时你来回折腾,一会儿要分,一会儿要复合,是有什么隐情吗?”
梁松庭说话语速不快,一直盯着郁清灼。
郁清灼显然没想到他会把这个问题这么直接地抛出来,完全愣住了,平日里脑子多么好使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有点不会说了。
他两手撑住床沿,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梁松庭看着他的反应,又接了一句,“还是单纯的就想让我难受?你给我一句真话,我不会生气。”
从始至终,梁松庭的语气都是平和的。他只想听一个答案。
郁清灼避开了梁松庭的视线,头也垂下去了。
郁清灼不愿意提这个,回国之前他就想过,不和梁松庭提起这一茬。
不管当年是什么原因,郁清灼始终是有错的那个。他的任性,他的不成熟,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尤其到了现在,他渐渐开始贴近梁松庭的内心,他们在这间招待所的小房间里共度了三天,气氛已经好起来了,一些裂痕也在逐渐弥合。郁清灼不想作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那太狡猾了。如果这时候他顺着梁松庭的问题说下去,说起当年的因由,难免有种道德绑架的意思,好像是迫使梁松庭原谅他。郁清灼不愿意这么做。
可是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地坐着,郁清灼也逃避不过去。
他垂着眼,沉默了会儿,开口,“可以不说么,庭哥......”说着,抬眸迎着梁松庭的视线,也坦然地看着梁松庭,“可能有一些外在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把过错推给别人,你也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