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灼又讲了几分钟,最后回答了几个同学提出的问题,等他讲完下周随堂考试的细则,阖上电脑,餐厅里一下陷入安静。
梁松庭没说话,看向郁清灼的眼神仍然有深意。
郁清灼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又端起杯子喝一口水,再慢慢放下,舒了口气,说,“我在墓园见你那一面,觉得自己希望为零,后来把纂章送出去,加了一分,再后来带着白玫瑰进入造诣事务所,再加一分......”
郁清灼追人不易,那真是一分一分得来的。他还要往下说,梁松庭既是自责、也是心疼他,实在不能再听,出声打断,“郁郁,给我留一步。”是求饶的口气。
郁清灼那一点点刁钻的性格跑出来作祟,不肯放过梁松庭。
他两手撑着桌沿,半笑不笑地看着对面,说,“庭哥那时候真挺狠心的,抓着我头发摁在床上,在我求饶时对我扼颈,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梁松庭拦不住他,索性任他说,跟着又发问,“恨你这一项是不是要扣分?”
郁清灼摇头,笑容仍在唇角,“不扣分。只能证明我在你心里还有一席之地,就算是恨,也是最恨的那一个,能让你丧失自制力,别人都比不上。”
这就是梁松庭所爱的郁清灼,这就是梁松庭念念不忘的郁清灼。
七年别离,带着一身的秘密回来,不到功成那一天,他不会说自己有多辛苦,又承受了什么。
梁松庭有点苦涩地笑了下,问他,“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郁清灼抿了抿嘴唇,放低音量,“证明就算你不知道我当初分手时的不得已,仍然会选择原谅我,让我回来。”
郁清灼要他的特权,要梁松庭不讲条件的爱。这概率真的微乎其微,可他也真的要到了。
梁松庭虽然心里不好受,也不打算叫停他。
郁清灼说出来前面几个月的种种曲折,就是种情绪发泄。梁松庭对他语言伤害身体伤害都有过,现在应该老实倾听,认打认罚。
可是郁清灼又不说了,他起身绕过圆桌,走到梁松庭跟前,靠着餐桌半倚半坐。
他对梁松庭说,“其实我和七年前一样任性。”
梁松庭的位置比他低一点,仰起脸看他,淡淡笑说,“我知道。”
低调含蓄的郁清灼,梁松庭从未结识过,自然也不会再度爱上。前生今世都不会。
“其实我和七年前一样骄傲。”郁清灼又说。
梁松庭仍然是同一句,“我知道。”
“我如果一早说出当年的事,你接纳我就有一部分是因为理解我的苦衷。”郁清灼语气温和,脸上神色淡然,“我要的爱是没有苦衷和原谅的,是就算郁清灼错了一万次,仍然有梁松庭替他兜底。”
现实中不会有一个人真的错上一万次。就算是郁清灼,也在改进,也在蜕变,但他心里仍然有一个小小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