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猫咪不够,他又上楼拿他自己的面包,顺手捞了一些小零食。他抱着一大堆,也不知道猫能不能吃,就要下楼去。
他奔到半路,忽然听到走廊拐角的房间一声沉重的闷哼。
房间的门幽幽地开着,晚霞照出来,他不由自主地伸头望进去。
那扇门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危险,和沉重的压抑感,他往常是不会到那边去的。
然而此刻,楼里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那声沉闷的痛哼也不知道怎么钻入他的耳朵。
他抱着面包,徐徐地伸头张望。
看到窗子下男人半裸着上身,正自己给自己拆换着绷带。
霞光照在那光裸的身体上,像是油画涂染了般,金辉洒遍全身。在霞光下,严一维蹙着眉给自己一点点拆下胸膛上的绷带来,没有人帮他,伤口不小心崩开,绷带撕裂下来。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皱着眉,轻微地呼吸着。到这里,怎么都给自己换不上新的绷带了。
他一向倔强,从不假手于人,所以也没有叫人。
伤口崩裂定然是很痛的,血色一点点浸染出来。他盯着那裂开的伤口,现出了片刻的迷茫。
陆雪羽抱着面包,他上一次还没有严一维受伤的真实感,因为他躺在那里,不叫不哼,和睡着没两样。现在两个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面前,他亲眼看着,感受到那剧痛,不禁就要惊呼出声。
严一维抬起眼睛,就在暮光中看到了他。
陆雪羽和严一维自从那夜吵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是这许多天来第一次真正的相见。严一维抬眼无声望着他,陆雪羽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他想往后退,然而这气氛仿佛凝住,让他无从可退。
严一维落下眼皮,继续折腾他那条绷带。
可是他一只手,怎么都是无法给自己绑好的。他只能缠了一道又一道,敷衍马虎地给自己缠着,陆雪羽看了一会,迟疑地放下面包,上去给他把绷带缠完系好,然后匆忙地抱起面包就跑了。
又好几天过去,秋天的蚊子是一只都没少。
陆卓英回来,带回消息,他们好几个港口都被高继明收了回去。项目上也有拦截,损失惨重。
陈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们暂避锋芒,严一维先去隔壁T国。那边也有他们的产业,而且与金城密切合作,对于他们而言亦是非常重要的。他早就想让严一维过去了。
这时候他位子不稳,没必要和高继明争锋。
至于陆卓英,陈先生根本没提。
陆卓英紧张地望着他:“真的要走吗?”
他的小公司刚刚初具规模,他才不愿意走。
严一维道:“你可以在这,我走。”
陆卓英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提起心:“严哥,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这样,我先陪你过去。这边我也照看着,大不了我两头跑,也不算放弃我们的事业。”
严一维道:“好。”
然而要严一维放下这边的事,也是千难万难。在他的伤刚好一点后,便立马去见了义父。
陈先生对他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没说什么,只问了一句:“陆家那个小子是在你那吗?”
严一维心里一跳,重伤下脸色苍白:“是。”
“好,一个不够,你还藏了一个。”
陈先生一向都是他的主人,他是猎手,他就是他的一把枪。他这把刀也一直使着很顺手,只是仅此一条,他要杀的人,他竟然隐瞒下来。
严一维道:“陆雪羽什么都不懂,杀他没什么意义。”
陈先生抬眼望向他:“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严一维垂着目光:“义父,我的命都是你的。”
他的命是他的,他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他本来就是他的。
陈先生是个潜伏的智者,他的征途都放在外面,暂时还不到计较他的地步。
他享受着自己这把刀的忠诚:“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就好。”
严一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