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他妈是学生时代的闺蜜,听说毕业后没联系了。三年前我和我妈换了住的地方,找的新房子正好是朋友家隔壁,当了两年多邻居,经常走动,他们家很照顾我们,所以就变熟了。”
“你们不是住在郑文良那?”
周引讶异地看了眼李擎,“你知道?”
“郑文良有时会消失个大半天,酒吧里老员工都说他去见初恋情人了,我猜是去见你妈。”
“你怎么看出他喜欢我妈?”
“你妈妈好看,”李擎顿了一下,“你也很好看。”
周引哑然失笑,“就光凭这个没有一点证据吗?”
“他喝醉酒时叫过一个名字,我向他打听是谁,他说是你妈。”
周引一时怔住,而后无奈地笑了笑,“我不太清楚他和我妈之间的事,第一年我们的确借住了郑文良对外出租的那套房子。”
“为什么搬走了?”李擎紧盯着周引的眼睛。
“因为被人跟踪了,邻居也说看见陌生人在我们家门口徘徊好久,我跟我妈商量过,觉得搬走比较好,她也不想再麻烦郑文良了。”周引拂去李擎衬衣上的灰尘,再亲了亲他的唇,“好啦,你该去上班了。”
“知道跟踪你的是谁吗?”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我爸找的人,是小偷也说不定。”周引替李擎开了门,李擎出门前问他:“有和跟踪你的人打过照面吗?”
周引歪头道:“那家伙知道被我发现了,立刻就跑了,跑得可真快。”
李擎进了电梯,脸色阴沉地看着电梯门闭合,他的心情随电梯一起下坠,隐隐约约要坠落到他也无能为力的深渊。
无法掌控情绪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那些不愿面对的回忆、卑劣的决定和懦弱的瞬间,被他刻意遗忘数年,如今又见缝插针地跑了出来。
跟踪周引的人是他,被发现了慌不择路逃跑的也是他。
当初他死皮赖脸地在郑文良的酒吧里待着,硬是磨来一个兼职岗位。他向郑文良打听周引去了哪,可郑文良口风很严,一丁点都不肯透露给他。直到他在那做了大半年,偶然撞见一次郑文良喝醉酒,总算从他口中问出周引的消息。
郑文良说婉蓉是周引的妈妈,说他们母子俩都住在他的房子,还说不经过他谁也找不到他们。
联系这半年多郑文良偶尔的不见踪影,以及酒吧同事的揶揄,他们说老板每次见完初恋情人,回来都会借酒消愁。
郑文良有时会送员工回家,于是他有一次故意等到酒吧打烊才下班,和同事坐了郑文良的车,他在车里装了定位器,靠定位器发现一个邻市的地址。
那是个老旧小区,楼栋少,门禁不严。他的运气很好,第一次找过去就碰见周引的母亲,亲眼看着周引的母亲进了单元楼,他记下楼栋号,此后多次到访。
终于,他看见了周引。
他把帽檐压得更低一些,摸了摸脸上的黑色口罩,悄悄地跟在周引身后。他跟着他走出小区,过了马路,跟着他漫无目的走了很久,直到他发现周引只是在没有目的地的瞎逛,直到周引停下脚步,猝然转过身。
他下意识跑了,这不是重逢的好时机,他们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刻再见。他太落魄了,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靠近或许能闻到身上的酸臭味。昨晚喝多了没洗澡,正在穿的这一身还是他在脏衣堆里随便抓出来的。
周引走了大半年,他分明已恢复正常的生活,上课、下课、自习、兼职。但或许是找到周引的住址给了他希望,与希望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烦恼。他时常在想,周引愿意让他找到吗?如果找到了却不能把人留在身边,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