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邵等了等,指尖触碰到穆子星汗湿的额头,像很多年前那样,迟疑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跟着这个动作,曾经的少年时光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雷邵喉咙猛地痉挛,有两个字走过经年日久的岁月,终于再一次被早已埋葬它的人提在了唇边。
“星星。”
床上的人安静的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穆子星紧闭的眼角悄然滚落下一道晶莹。
第二七章疼吗
一周后,穆子星的情况终于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期间他偶尔会短暂的醒一会儿,但意识不清,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过,这对于一直焦心等待的众人来说依然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先生,今天星哥醒了大概半个小时,意识还是不太清醒,LA的几个人说,星哥认不出他们。”
雷邵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让他们每次别进去那么多人,太吵了。”
“是,”手下应道,又继续汇报另一件事,“还有阮宁少爷接回来了。”
雷邵听闻抽过一张纸巾擦干净手,然后神色冷淡的站在身,“把准备好的东西给我。”
客房里,阮宁正坐立难安的在地上来回打转,突然门开了,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邵......邵哥。”
雷邵没应,走进去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问道,“考虑的怎么样?”
阮宁咬了咬唇,“你保证,只要我揭发秦信,把我跟他合谋的事情在家族会议上说出来,你就放过我?”
“这是我能给你的东西,”雷邵点了下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资料,其中包括股权房产等等各项资产,“你的机票买在后天,回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说完雷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阮宁却突然大声问道,“为什么?”
“你明明早就知道我要害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雷邵脚下步子微顿,侧过身来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默了几秒他又什么都没说。
阮宁看着他抬步离开的背影,心理长久的不甘和怨恨此刻却变得五味陈杂,不知到底是何种滋味。
他没想到秦信会过河拆桥。
也没想到雷邵一早就知道他与秦信合谋想要推翻他。
更没想到,当自己陷入险境的时候,雷邵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他,现在还放过了他。
第二天,雷邵给荣兴集团下面的各个负责人下发了通知,公开处置秦信。
秦信虽是老派的代表,在荣兴有不低的地位,但他与季浩东勾结戕害掌权人的人证物证都在,那些人就是想保他,也保不下来。
等事情处理完,把神色各异的众人都送走,雷邵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不管在这个位置多少年,他依然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场面。
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了一会,雷邵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他不让人跟着,但属下怕秦信的残余势力狗急跳墙,威胁到雷邵的人身安全,还是偷偷的挑了一部分保镖尾随在了车子后面。
到医院时,已是夜深人静,雷邵在值班医生那里做了登记,随即缓步上了四楼的重症监护室。
下面的人说这几天穆子星醒过几次,但他每次来,床上的人都睡的很安静。
来到床边,雷邵照例揉了下穆子星的头发,这个动作刚开始充满了迟疑和退缩,但没几次竟然已变的顺手。
穆子星的头发有些湿润,现在的他极度虚弱,身上总是会一层又一层的冒汗。
因为生命体征都渐渐趋于稳定,医生白天刚刚给穆子星取下了氧气面罩。
雷邵把他的额发拨开,想了想,去洗手间拧了条温毛巾回来,然后一点一点地仔细给他擦了擦脸和侧颈。
穆子星身上的伤太多,雷邵没敢碰,只又帮他擦了下扎着留置针的手,但当他捧起那只缺了一截小指的左手时,雷邵瞳孔颤了颤,毛巾怎么也放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