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还有疑问么?”
沈长安腮边的肌肉抖动了两下,雷邵这个人,城府太深,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面上就是不露分毫,连反问都问的平铺直叙,公事公办。
这语气让人听了好像不是他在维护穆子星,反而是他沈长安在刁难人。
沈长安心里不忿,面上却道,“小邵既然解释的这么清楚了,那当然没有了,不过穆子星以后要是执意脱离荣兴甚至是叛逃……”
雷邵眸色微闪,知道这是沈长安故意拿他的话做文章。
片刻,他开了口,“我的人,我当然要负责。”
说着雷邵修长的指节把装着长刀的托盘往前一推,“他真要哪天叛逃了,这三刀六洞我来受。”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再无话可说,都悻悻地闭了嘴。
“既然没有问题,会议继续。”
雷邵说完,把枪收起来,回到主位上坐下,那双浅色眼眸中的霜寒已经散了,但依然冷。在胸口刺三刀,哪还有命在,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真当他不知道。
老派各家刚刚在穆子星手里吃了闷亏,现在他们都巴不得穆子星死了,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荣兴的这些人……
雷邵闭了闭眼,掩起了眸底一闪而过的肃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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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辛文从病房里出来并轻轻带上门,然后转身对已经来了许久,一直等在外面的雷邵道,“刚打了镇痛针,已经睡了。”
雷邵点了下头,“伤势怎么样?”
“是贯穿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没有伤到骨头和组织神经。”辛文回道。
听他说完,雷邵面上一直绷着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但眼睛还是停留在病房门的玻璃视窗上。
“先生,您要进去看看么?现在可以探视。”辛文便道。
“不了,”雷邵收回目光,交代道,“我会多加派些人手到医院这边,穆子星的护理每天由你亲自经手,不能交给他人。”
穆子星刚刚才把老派得罪了个遍,现在自己却进了医院,那些人肯定会在暗地里反扑一波。
“我明白。”辛文道。
交代完雷邵没有多留,直接离开了医院,荣兴议会上提出来的需要迫切解决的事情很多,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辛文在楼上看着雷邵的专车走远,融入夜色,他推了推眼镜,进去又检查了一遍数据,这才拿着记录板回到了办公室。
外面人人都说颜逸是雷邵最爱的人,但作为那个人的私人医生,他觉得,对方深爱的应该是病房里躺着的这个。
早年,当他还是个实习助理的时候,雷邵总是会亲自送受伤的穆子星过来,然后彻夜的守在病房门外。
后来不知怎么了,那二人的关系似乎是闹僵了,变成了穆子星一个人每次拖着伤重的身体过来,雷邵连看都不会来看他一眼。
但辛文知道,关于穆子星每次受伤后的身体治疗状况,雷邵都会暗地里找他询问。
第三天傍晚,雷邵又来了医院,他脸上隐隐带着疲色,似乎是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过。
辛文刚刚查完房,半路碰到了他,便把人带了过去。
“今天怎么样?”
“前面睡着了,人还是比较虚弱,毕竟之前伤了元气,恢复起来会比较慢。”
雷邵唇角拉的平直,嗯了一声。
在议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坏了规矩,穆子星当时又不顾他的的反对,眼看着阻止不了,情急之下,只能那么做。
等进到病房,穆子星果然呼吸平缓,闭着眼睛。
“那先生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摁铃呼我。”辛文道。
雷邵颔首,等人离开后,他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穆子星睡的不实,整个人在浅眠状态,当床垫微微塌陷,他人就醒了。
不过当看到床边坐着的雷邵时,他的表情陷入了迷茫,似乎是觉得自己还没醒,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