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一和陶雅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他五岁前没吃过饱饭,衣服总是穿不暖,大冬天的被抢了棉服关在外面,冻坏了男孩儿的根。
后来被带回孟家,从天而降两个哥哥和疼爱他的父母,把小幺宠上了天。
他们是孟一生命中最早出现的几道光,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他不太灵光的脑袋里对幸福的全部幻想。
爸爸是庭院的护栏,严厉却强大;妈妈是小花园里的玉兰,明媚又温暖;两个哥哥则是系着安全绳的小鸭子秋千,能把他荡得很高很高,又绝对安全。
而他——
他想做院子里的小梨树,顺着风努力长大,把结的所有果子都分给大家。
然而一次失足落水,换来天塌地陷。
他毁掉了最喜欢的妈妈,惹怒了严厉的爸爸,一个哥哥对他置之不理,一个哥哥再也没有音讯。
七岁的小孩儿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能让家人不伤心,于是他听别人的话躺到了梨子树下,给自己抠了一座小坟。
作者有话说:
小孩子落水是无心之失,孟一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七岁那年,站到了河边。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掉进去就很快淹死,尸体飘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为他跳下河。
——
甜文甜文,就这一点
第8章是我老婆
栗阳跑到影院门口时,傅决寒正好出来。
门一打开浓重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傅决寒面色铁青,眼底赤红,紧皱的眉头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他一手攥着门,一手垂下去捏着烟,猩红的火星在漆黑暗色里闪了一下,浓白的烟雾在他唇间流着、淌着。
“寒哥你烟要烧手了。”
傅决寒看都没看,手指一碾,直接把火星掐灭。
“说事儿。”他嗓音嘶哑到像字字绞着痛。
“啊、是刚才,”栗阳不自觉结巴了一下,“我刚才听见楼上有什么东西打鸣儿,以为家里飞进来鸡了,完了上楼才发现好像......好像是小少爷在哭。”
但现在一看怎么老板更像要哭了呢......
傅决寒抬腿大步往外走,栗阳赶紧跟上去,前面的人一停他猝不及防差点撞上。
傅决寒扭回头问:“味大吗?”
“啊?啊......”反应过来他问的是烟味,栗阳老实说:“有点大。”
傅决寒扯着背心下摆往上拉,腰背一弓,背心从头上脱下来,随手甩到了楼梯扶手上。
“你别跟了。”
“不用我去吗?”栗阳眼巴巴瞅着,心道我怕你俩到时候像新媳妇拜堂似的对着哭。
“睡你的觉。”
傅决寒进去的时候孟一还在哭,不怪栗阳说得夸张,这阵仗确实像打鸣儿,哭声震天响。
他把自己闷在枕头上,睡得整个人都翻了上来,趴在被子上撅着屁股,好像拱地的小猪,因为地太硬了拱不动,委屈得眼泪哗哗流。
本来挺滑稽的画面,但傅决寒一点都笑不出来,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也没另找衣服,就那么光着上半身坐到床头,叫了两声也没把人叫醒,傅决寒只能把手抄进他的脸和枕头中间。
摸了一手温热的泪。
“醒醒,”他把人翻过来,“别做梦了。”
不翻还好,一看正面更可怜了。
憋红的小圆脸上糊满了泪,鼻尖和眼尾都哭得红透透的,本就是一副眼尾下垂的委屈相儿,现在闭着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模样就像重拳打在傅决寒心口。
一股灼烫的火从喉管直烧到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