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不住摇头,哽咽着抓住手机,捂着嘴巴哭得一哽一哽,“寒哥,我们先不看好不好,你再留一眼就给我,一眼就好,我都会改的......我不会爱人,不会对人好......我会努力去学......你再稍微等等我......”
他站起来,抹了抹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知道我这样很糟糕,很不好,我有很多事都不会,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是对的,我找不到人教我。”
“小时候我看着动画片学说话,结果把谦词和敬词搞反了,保姆阿姨觉得我在故意羞辱她,就不给我做饭。所以我只能少说少错。”
“脾气太软同学会往我身上吐口水,他们有很多人,我打不过,所以我只能从一开始就让自己变得不好惹。”
孟一抽噎着哭喘,指尖深掐进掌心,第一次把自己都不敢回忆的过往拿出来,鲜血淋漓地剖开在人前。
“我说这些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或者让你心疼我,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态度。”
“寒哥,我任性,不懂事,懦弱胆小,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但我会改的,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也可以变得很厉害,这次换我来宠着你......”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
孟一屏住呼吸,一颗心像是被置于火堆之上等待审判。
然而傅决寒只不过轻笑一声,“我已经等了你十三年,这次不想再等了。”
心脏被倏地扔进火堆,连带着孟一整个人都被烧成灰烬。
他万念俱灰,心如刀绞,从喉咙涌上来的抽噎再也止不住,像刀片一样切割着声带,“别这样...求求你....我都会学会的......”
傅决寒敛上眉,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三圈,他踩着孟一最后的哭腔轻声开口。
“没有人天生就有呵护别人的能力,只是那个别人总能让他心软,小宝,你不是不会,你只是不在乎。”
“嘟”一声电话挂断。
孟一直愣愣地僵在原地,仿佛被判死刑的囚犯,眼底再无一点生机。
栗阳冷眼看了半晌,朝他点了下头,“孟先生,我进去拿个东西,您稍等一下。”
连栗阳对他的称谓都变了,从“小少爷”到“孟先生”,直截了当地让孟一明白,这栋房子里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房子里的人也与他再无瓜葛。
原来难过到极致是真的可以麻木的,即便电话挂断很久孟一的手还是没有放下,像双脚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他这两天实在经受了太多,眼里的情绪从忐忑、害怕、悲伤、绝望,再到这样平静如一谭死水。
圆圆的杏仁眼不再显得可爱闹腾,反而变成了两个诡异的黑洞,眼泪快要流干了,他就自嘲似的苦笑,不断安慰自己,
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这才是属于他的常态......是他应得的报应......是他一团糟的生活最该有的样子......
不要再痴心妄想着去接受甚至争取什么了,溺过水的人永远都无法再从湖底走出来。
没有再等栗阳出来,孟一裹紧衣服自己走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