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思考着这个问题,他突然也弯腰钻进了蘑菇房里,跟我挤在了一起,握住了我搭在膝盖上的手。
他很高,钻进来时几乎把半个蘑菇房的空间都占了。
起初我感觉他带进来了一点风的凉意,但过了会,就感觉到他身上热烘烘的温度了。
我听到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还不饿。”
我没有看他的脸,感谢过他后,希望他能先回巷子里,不要留在这里陪我。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能清晰地看到月亮的轮廓时,我也许就想通了。
他说:“可我想在这里陪你。”
“陆筠说今天晚上就会回来,我想去他家住。”我把手从曲尧大大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低头看着自己手套上印着的小熊,语速很慢地跟他说,“我带了钱,带了些衣服,本来想过离家出走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可是我太胆小了。我像那种必须攀附着什么才能生存的植物,总想找点依托,或者是躲在谁的背后过活。
曲尧叫了声我的名字,抱住了我,毛扎扎的脑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说请我去吃我想吃的东西,让我随便使唤他,希望我能快点高兴起来。
我发小并不知道我在躲什么。
为了安全感,我允许他们进入我的卧室里,可当私人领地里充满了其他人的气味后,我又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我身上的力气像沙漏里的沙一样流走,只能不停地被快感支配,哪也逃不了。
“曲尧……”我低低地喊了他一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闭上眼睛,轻轻地亲了下他的耳朵。曲尧把我抱得更紧,像小时候那样拍着我的背哄我,跟我说他会守在旁边,我想安静点待着,他就不会说话。
我起初很平静,但在他怀里靠了会后,我以为已经平息下去的眼泪又像沸腾的开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很丢脸地大声抽泣着,问他为什么大家都要骗我,为什么要逼我去走我不喜欢的路,为什么……
一场空欢喜比其他求而不得更让我痛苦。
“季匀又欺负你吗?”曲尧紧紧抱着我,跟我说,“那我们以后就不理他,你害怕的话就来我家里,我绝对不会让他再进来。”
我用手套擦着眼泪,说的话有点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了,我跟曲尧说,不是季匀,是因为季温哥。
我想到我跑到面包店前为自行车难过的那天季温好心给我买的小蛋糕,他送了我一辆漂亮的、印着我名字的自行车,在我爸爸面前替我说话,还帮我解答人生各种疑惑。
季温……季温哥应该也知道我已经非常非常在乎他,他只要哄哄我,我就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他怀里,把他的被窝当成是安全又温暖的巢穴。
我一路走过来想了很久,想到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他弟弟是个不顾后果的疯子,为了避免之后更大的纷争,或者为了得到这个局势的掌控权,他决定让季匀加入进来,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