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看日出只是个和他独处的理由,我并不因为愿望落空而遗憾。
我有很多话想问他。
天完全黑了。我把房间的窗帘拉拢时,还能听到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水汽浓重,到处都灰蒙蒙的,手心总是发凉,有时会觉得自己像覆满了苔藓的石头。
他结实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腰,民宿提供的沐浴露香气钻进了我的鼻腔里。我没有回头看他,安静地面对着布窗帘站了会,才轻轻地抓住了他宽宽的、看着就十分有力的手。
“有点冷。”我低声说了这样一句,他就反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我问他要做吗。
他拒绝了,说现在不适合。
“如果你愿意跟我谈谈,”我说,“那能先把手机给我吗?”
就像谈判前,双方都得先拿出诚意。
我和他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张小圆桌。
桌面上摆着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假玫瑰花。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床头的一盏台灯开着,光线昏暗,都看不太清对面人的面容。
季温把手机推到了我面前,告诉我解锁的密码是他们家搬到巷子里的日期。
他的手机锁屏是我家门口的盆栽,而桌面是戴着太阳花墨镜的我。我在他手机里能找到很多我的痕迹,比我想的还要多,他甚至有个专门放我照片的相册。
季温的目光停在落地窗上,阴影笼罩了他的脸上:“我原本的家在北方城市,那里的冬天会下很大的雪。住了十几年后,我妈突然说希望到南方安居,在我中学时,我们就终于决定搬到这里。”
我说:“我还没见过雪。”
“以后有很多机会。”他看向我,说,“等你毕业,我可以带你回我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
季温的声音低而沉,像暗潮汹涌的河。
“我是长子,”他接着说,“理所当然地得给弟弟做榜样。在生了季匀后,家里的爱就开始向他倾斜,爸妈都宠爱他,于是只有我来接手管教他的任务。”
我握着手机,低着头说:“其实你们兄弟关系很好。”
好到可以共谋着分食我,对吧?
“不,”季温说,“我和季匀关系很糟糕。”
我似乎听到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坐直起来,盯着我,说:“在你高二时,我想过在毕业后就删掉手机所有关于你的所有内容,这样谁都不会知道我那些卑鄙的念头。”
“卑鄙是指……”我问,“你喜欢我吗?”
季温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跟我说:“你比我小几岁,还什么都不懂。你谈恋爱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报答。”
我打断了他,说:“我已经分得清楚了。”
他嘴唇动了下,安静地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