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也不知道出自哪位鬼才设计师,玻璃墙骚得很,斑马一样,一道磨砂条纹叠着一道透明玻璃,没水蒸气时里面的人的轮廓一览无余的同时,又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的欲说还休。
余光看到里面人影晃动,我侧目瞥了一眼。
修长的腿,臀丘的弧度,劲韧的腰。
偷看不耻,但我心态磊落——确认了,春梦对象果然是季行辰。
季行辰成功让我记起他了,一点点,并且是在床上。
我心情复杂。
季行辰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忽然侧目,正与还没收回目光的我对视上。
他的眼尾有些翘,眯起眼睛时眼梢勾起的弯弧像一截蝎尾,眼周泛起的红痕艳丽又阴郁,眉峰挑起那下,莫名有种勾人的意味。
骚得不是玻璃墙是季行辰。
请问你这么能撩骚,你二十五岁的老公知道吗?
玻璃墙还未升起雾,季行辰就冲洗完了澡,换好衣服出来了。
昨夜没怎么正眼瞧他,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穿着一身宽垮慵懒的睡袍的样子。问我“做么”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孟浪的风情气,现下的他又是另一种画风。
衣装齐楚周正,衬衫从袖扣到领口的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显得冷肃而禁欲。
季行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即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用他那个年纪的得体与成熟和我交谈:“不分手。”
他没再红眼眶,也没再气鼓鼓地骂我混蛋,那些脆弱与小脾气是专属于他所爱之人的。我还是我,但我不再是他的爱人。
季行辰既看得开,也看不开:“钱莱跟我讲了你的情况。如果你真的是穿越来的,那你没资格替他和我说分,我会等他回来。”
“如果你只是单纯得忘记了我,我会想办法帮你想起一切,我不想过后我们都后悔。”
我斜倚着床头,看着他依然戴在指间的戒指,我有点欣赏他了。
对脾气相投的人性格上的欣赏。
如果没有沈瑜,我或许可以试着以他为轴心,去解开过往的一切,但如我跟他所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是带着这份喜欢穿越过来的,我自认为在情感方面是个专情的人,所以我没多余的心思来应付他。
“你的他要是回不来呢?”前面这句,说出来我自己也不舒服,这种假设证明我也回不去了。
我又道:“我要是一直记不起来呢?”
老实说,我虽然很想知道我跟沈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并不想记起这六年记忆。万一记起爱季行辰时的感觉了,沈瑜怎么办?
我没给季行辰留希望:“我心里现在放着别人呢,不想跟你维持这么层关系,退一万步说,我要是真穿回去了,我肯定说什么都不会与沈瑜分手,也就没过后跟你这些事了。”
我顶着自己这张二十五岁的脸,跟季行辰说这些话,对他杀伤力还是挺大的。他依然面无表情,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却抓紧到指节泛白。
我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可感情的事没法三心二意,说清楚了对彼此都好。
季行辰目光遥远,似乎透过现在的我在看二十五岁的我,嘴角牵起一点弧度:“你确实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你跟钱莱他们很熟,我甚至怀疑你是什么夺舍的孤魂野鬼,我会将你抓去做法,给你物理超度。”
正在喝水的我被呛了一下。
我收回了刚刚那点稀薄的同情,黑脸道:“你老公还在我手里,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些。”
季行辰很淡地笑了下,不置可否。
“我怎么就不能是二十五岁的我了,别跟我说这里真是什么平行世界。”
“我跟你也认识很久了,但我没见过这样性格的你。”
季行辰看出我的疑问,似答非答道:“你真的认为你穿越了?”
我恹恹道:“不然呢?”
“我觉得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季行辰在内涵我有病。
催眠似乎可以唤起记忆,季行辰的提议实则是为了找回那个属于他的二十五岁的我,算不上是为现在的我考虑。天知道如果融合了那些记忆后,我会被六年后的自己同化成什么样。
“我的家人朋友跟我的关系还是老样子,有什么需要我会自己跟他们了解情况。”
我看着他的眼睛痞笑道:“真要灌输记忆的话,我只想知道我和沈瑜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其它那些已经过去了的,却不是现在的我亲身过经历过的事,我一概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