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不过还是丧气的时候居多。泪失禁体质逗一句就跟个漏水的小喷壶一样,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我从最初很烦他这幅样子,到跟他举手投降,就连犯浑时也变得有分寸了许多,没再将他向哭里招惹。
少数情况下沈瑜的脸上还是会出现掌痕。老师先前放任对沈瑜的管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伤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
沈瑜夏天时也会穿着长袖的外套,袖口盖住半个手掌,写字时也不会卷到手腕上。我替他热得慌,好心帮他脱,他抗拒得比有人打他时还厉害,我都怀疑是他家里人打他,他只说他怕冷——那只被我触碰到的手确实凉得如同捂不热。
我的发小们大多都不跟我同校,因为我频繁提起这个奇奇怪怪的同桌,对沈瑜有着奇奇怪怪的好奇。
我边想边形容,他眼圈红起来时特像兔子。
挺可爱的。
他们骂我不对劲,我觉得他们很中肯。
平安夜那天,我从满桌斗不知道谁送的平安果礼盒里拆了些果冻与巧克力,投喂给沈瑜:“怎么这么蔫巴,早上又没吃饭?”
沈瑜从桌子上直起身,我留意到他的耳廓有点红。
他的手里捏着个粉色的信封,我跟拎小鸡仔似得将他压制,抢来了这封信。
有人跟他表白。
那一刻,我没有对于朋友间的那种调笑与揶揄,我感到很生气。
之后我从生气里琢磨出了在意,品出了不同于友情的喜欢。
在我大胆的试探下,我庆幸的发现,他对我亦有着感情。
那时正是紧锣密鼓的高三学年,沈瑜学习尽管很刻苦,对知识的掌握却很吃力,成绩不过中等偏上,我自己纨绔怠惰,没道理拖他下水。
我收敛了那些张狂,偶尔也会和他一起温习功课,更多时会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他,在他换下一本习题册时,亲一下他被笔磨出痕印的手指。
这场迟来的校园恋情,每分每秒都被时间催着走。
我珍惜和他相守的时间,又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快点来到稳定的以后。
后来他报考了外省的大学。
我们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很稳定,时间距离与我而言通通不是问题,只要心中坚定,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守。
我们在天台上拥吻,在万家灯火璀璨星河下依依惜别。
我们互诉着爱意,他笑着和我说再见。
醒来却再也不见。
现在我要亲口问他一句:“我为什么失约了?”
--------------------
**反对任何形式的校园霸凌**,主角以暴制暴和“本质上没区别货色”的行为也是不可取的反面教材。
第9章我今晚有约
电话接通那刻,我没来由的紧张,仿佛我们真的许久没见过了。
六年的时光横亘下来,我的仿佛不是仿佛。
因为我的沉默电话那边的沈瑜再次出声询问,略微加大了音量,尾音带着点疑惑的调子,语气依旧耐心温缓。
我回:“是我。”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电话对面的人,片刻后,对方用我所熟悉的声音唤我道:“李先生。”
不是反问而是一声确定的问候。即使时隔这么久,沈瑜还能凭声音认出我。我心中的亮起的小火苗又被这句疏远的称呼给浇熄了。
我有许多话想跟他说,话到嘴边又词穷到不知如何开口,我问:“你……过得还好吗?”
“很好。”
我想象着沈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却怎么都想象不出他现在的样子。
我们两个最初的立场颠倒了过来,无谓的变成了他,笨拙措辞的人变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