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路尽头,忽地停住脚步,十米开外笃学路的石凳上,坐着程老。
抬着头,面对实验室的路标,像坐了很久。天色已晚,路边的灯柱昏暗,枝丫掩映下,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靳原站了半晌,朝他走过去。
坐到旁边,看着程老参与建设的,倾注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实验室。
“门口瓷砖缺了个角,一直没人管。”靳原说。
程老无奈道:“路标也坏了,你们眼睛那么大,小东西都看不见,还好做实验够严谨。”
本打算早睡养精蓄锐,也不知怎么想的,走到了这里,做最后的告别。
“除了实验室,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程老笑得豁达,“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靳原:“我送你。”
程老拍他肩,“明天再送。”
起身往反方向走去,靳原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今天走的是程老,下一次,是江舒亦。
还剩一个月零六天,像终于意识到他要走,并在此刻有了实感,靳原弓着身子坐起,交握起双手。
回公寓依旧心神不定,四处看看,听见江舒亦在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忽大忽小。
他仰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胳膊,边听边望着天花板出神。过了会儿,摸出手机通电话。
正襟危坐,“陈教授您好,我是靳原。”
陈教授专攻天体物理领域,在A大接程老的班,之前实验室聊到保研,让靳原以后跟着他,靳原答应得很干脆。
“靳原你好,有事吗?”陈教授嗓音温和。
靳原组织措辞,“陈教授,我不准备保研,以后没法跟着您做研究了,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