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威胁、挑衅。要傲慢到什么程度,要嚣张到什么程度,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警察面前制造命案?
俞安雨恨得牙痒痒,但更多的是心疼,他的宝贝对人对事向来冷淡,除了自己,父母就是唯一弱点,能让陆离在公共场所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这已经足够那个人被自己抓回来千刀万剐了。
陆离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无论俞安雨此刻把他抱得多紧,耳边的安抚声有多温柔,在排山倒海的绝望面前,陆离也无力招架,哪怕在俞安雨的怀里,那份安全感也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倾覆。
“没事了宝贝,没事,老公在,别害怕……”俞安雨的心都快碎了,陆离此刻越是依赖他,说明这件事带给陆离的伤害越大,无论过去了多少年,这都是陆离心里最大的伤疤,当初在学校,班上的男生把报道陆离父母受害新闻的报纸扔到陆离脸上时,陆离看到头版放大的标题后,也是这样浑身止不住颤抖,流着眼泪跪在地上茫然无措,可那是十六岁的陆离,哪怕斗转星移,过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这都是陆离最大的痛,是陆离不释怀,自己永远都无法治愈的伤。
高中时的自己气到发了疯,恨不得把所有在一旁嘲笑起哄看热闹的人都宰了,那时的自己没有一个保护他安抚他的身份,只能独自发疯,然后带陆离逃走,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陆离最爱的人,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他了。
俞安雨当机立断,要赶紧带陆离离开这个场景,他看向周游,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周游连忙朝他点头,示意这里自己和汪月可以处理,俞安雨便没有多话,顺势把陆离抱了起来,是平时在家里两人独处时,像抱小孩那样的姿势,陆离没有抗拒,把脸埋在俞安雨的颈窝,整个人都努力地缩起来,只想要逃避。
俞安雨边走边哄:“没事了宝贝,我们回家了——回家好不好?”
回家,是任何时刻都可以给人绝对安心感的词语,听到这两个字,陆离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小声的啜泣也不自觉的加大了音量,抽噎着答应俞安雨:“嗯……”
俞安雨猛抽了一口凉气,偏过头飞快地吻了陆离的额头一下,极尽温柔,嘴里不断重复:“嗯,回家,没事了……”
*
走出住院部大楼,把所有的喧闹都抛到身后,盛夏的热空气环绕,两人却都觉不到炎热。俞安雨加快脚步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俞安雨拉开车门把陆离放到副驾驶座上,陆离拽着俞安雨衬衫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脸上淌满眼泪,眼里写满依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抗拒的音节,是不要俞安雨离开的意思。
俞安雨柔声哄道:“两秒,我得把车发动了。”
陆离这才听话地松了手,俞安雨果然飞快地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绕到驾驶座上车,发动汽车,将座椅往后调到最大限度,朝陆离张开手,平日里矜持的娇气小宝贝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压低上半身又挪回俞安雨的怀里,好像要最大限度地和俞安雨贴在一起才能找到安全感。
回到车上俞安雨也没有顾虑了,将陆离圈在自己的怀里,手轻拍着安抚他,一下一下亲吻着他的额头,哄道:“乖宝贝,老公在,别害怕……”
“唔……”陆离重回俞安雨的怀抱,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大口地吸气,这是专属于他的镇静剂,于陆离而言,任何时候这个怀抱都是绝对安全的,无论自己多么软弱无力,这个怀抱都的主人都能够保护自己。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俞安雨只是存在在这里就能够治愈陆离,他的安抚也十分有效,陆离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浑身肌肉放松的同时,疲惫感也压了过来,他昏昏欲睡,仰起头看俞安雨,竟连眼神也有些涣散了。
俞安雨知道陆离累了,吻了吻陆离的唇,轻声细语:“睡吧,没事了。”
像是一句能够让人安心的咒语,陆离听话地合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
陆离睡了一路,俞安雨抱着他回到家,将他放到床上他也没有醒来,走出卧室,俞安雨掏出手机给柳婉婉打电话,柳婉婉很快就接通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唔,儿子,怎么啦……”
俞安雨皱眉,问她:“你在干嘛呢?”
“午睡呢,怎么啦。”午休被打扰,柳婉婉也并不生气。
“妈,周末你来陪陪离离吧。”俞安雨回过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给柳婉婉提出了请求。能让争宠精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柳婉婉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瞬间就清醒了:“怎么啦?我的宝贝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吵架……离离父母的事你知道的吧,刚才我们去医院看一个嫌疑人,遇到了医闹,一个病人在离离面前捅了一个医生,唤起了离离不好的回忆,离离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