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迟川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困难,指节泛白几乎要把手背抠破,白色大褂在眼前变成铺天盖地的红,无边血色蒙蔽眼前一切景象,世界天旋地转,尖锐刺耳的谩骂与讥笑在践踏他的理智和尊严。
“同性恋都是疯子!”
“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是恶心下流的变态!”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正常?”
“小川,你听话,你只是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病。”
“听话,有病就要治。”
“说啊,”来自地狱的声音蛊惑自己认罪伏法,将他狠狠踩在脚下:“说你知道错了,说你不喜欢他;”
“说了就放你出去。”
我没错。
被无视的施暴者恼羞成怒,狠狠一耳光甩在脸上,巨大红肿的五指印顿时浮现,被打歪的嘴角滴滴答答往下滴血,黑暗浑浊的暴室,被捆在椅子上的男孩摆正身子,冷汗湿透衣衫,眼神里只有倔强的倨傲,每个字都是挑衅:“我……没……错……”
我只是喜欢他。
我没错。
“许迟川?许迟川!”浓雾退散,睁开眼是一脸焦急看着他的瞿淮:“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没,没事,”悄悄抹掉手心的汗,端正坐好:“我没事。”
“小淮,”王栩下了逐客令:“你去办公室等我,我和他单独聊聊。”
“好。”
房间里只剩他和面前的医生,死死抓住椅子掩饰紧张,王栩却没说话,脱掉白大褂收进抽屉,又递给他一张湿巾,语气温和:“擦擦吧,额头有汗。”
“谢谢。”
“要喝什么?”王栩拿出几个漂亮的罐子:“红茶、绿茶还是花茶?或者我给你煮一壶水果茶?”
“红茶就行,谢谢。”
馨香馥芳的透亮红汤有股松香气和桂圆香,许迟川脱口而出:“这是正山小种?”
“是,”王医生微笑看他:“你懂茶?”
那双好不容易亮了点的眸子又暗淡下去:“一点点。”
“那很好,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品茶,我家还有一饼二十年的老白茶,下次见面带一点煮给你喝。”
许迟川放下杯子双手抱肘作出防备和进攻姿态:“我答应了要来,就不会食言,但有些事我想我们应该说清楚;”
“第一,我没病,”
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像刚刚惶恐不安的惊弓之鸟,反而像一只露出爪牙和利刺的小兽:“第二,我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