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房门紧闭,殷胥擦干嘴角的血沫,晦涩不明的眼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能进穆时海的屋子,真有意思。”
脚步声渐行渐远,穆时海锁了房门打开浴室,许迟川站在灯下怔怔抬起头,气极的眼微微泛红,看着他的眼神奔涌成海,有愤怒有心痛,还有他没有见过的……悲悯。
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
“不是这样的。”
光落在穆时海身上结成一道微芒,余怒未消的拳头握成了一块顽石,强迫自己摁下舌尖的酸涩,颤抖着继续开口:“不是他说的那样;”
“你不是……野种;”许迟川感觉自己两眼一黑,怒火已经烧到胸口:“那是个神经病,不要听他的话;”
“你会长命百岁平安到老;”拉起穆时海戴佛串儿的手,眼球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说了不算;”
“我说了才作数。”
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滚落砸在穆时海手臂上,听到的每个字都在凌迟切割他的心,叫人喘不上气。许迟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咸湿的液体止不住下流,越擦就越是掉得越凶,偏还要抽噎着继续说话:“呜,嗝,你不,不会,没,没人要;”
“我,呜,嗝,我要,要你的。”
我要你的。
记忆有一场沉重阴溺的大暴雨,法庭上男人嫌弃抗拒的表情已经模糊,却还能记得那双因为激动而不断挥舞抗议的手,和已刻心成疤的话。
“想带走我儿子顺便带走老爷子留下的遗产?老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就算我不要他,也轮不到你个贱人插手!”
“少和老子装,他就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不是因为钱,你肯要他?”
他要我的。
覆满薄茧的大手擦过脸颊有种粗砺的摩砂感,指节极有耐心地拭去流到下颌角的泪,许迟川抽一声穆时海就擦一下,直到再没有泪珠子往下落。鼻涕混在一起糊了满手,两个人站在厕所隔着半条胳膊,听着抽泣声分担同一种悲伤。
那滴落在手背的泪比沸腾的岩浆更灼热滚烫,如果穆时海体会过就能明白,这种心头一颤的感觉,学名叫做心疼。
“别哭,”穆时海拧干一条毛巾给他擦脸:“听见了多少?”
“都,都听见了。”
“有没有想问的?”
许迟川抽噎着点头:“有,有的。”
玻璃镜映出穆时海英气逼人的侧脸,暖白的灯色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问吧。”
“下次再揍他,”许迟川眉头紧皱,忿忿道:“我要带麻袋一起去!”
“好,”穆时海失笑,揉揉他气鼓鼓的脸:“都带上。”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亲昵的拥抱,谢子煌带着黄婧咚咚砸门,抓着两人急吼吼下楼:“快快快穆哥,三水和那个那个,叶、叶、叶什么来着?啊对叶璟!他们俩杠上了!”
第21章宝贝,去找一找你的太阳
陆淼一生气了,气得想戳死叶璟,球杆快要怼到对面脸上:“输球不认,一点都不坦荡,你以为偷一只进口卷毛鸡顶在脑袋上,就可以小肚鸡肠吗!”
“呸!你爸爸我才没输!”叶璟扔掉球杆,一双丹凤眼恶狠狠瞪回去:“你个四眼臭蛤蟆!信不信爷爷我一棒子把你肺捅出来!”
“臭卷毛!”
“死蛤蟆!”
“你输不起!”
“你下三滥!”
“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
“你吃方便面没面饼!”
小学鸡吵架,没有营养还把自己气个半死,穆时海上前一步拉开斗成乌眼鸡的叶璟:“还想干嘛?”
“别拉着我!”叶璟咔咔磨牙:“我要和这个臭蛤蟆决一死战。”
陆淼一听罢又要冲上去:“来就来!说!比什么!先说好了,输了的人管赢的那个叫三声爸爸,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