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李非木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皱眉批改作业。
翟蓝点点头:“无聊,就说过来找你。”
李非木说无聊是吧,不客气地把几本作业本并一支红色圆珠笔推到翟蓝面前。他一看就知道对方的算盘,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帮忙批改。
简单加减乘除,翟蓝改起来没什么难度,可以分心和李非木聊天:“游真给我打电话了。”
“说丹增的情况?”
“对,现在还算稳定。”
李非木笑了笑:“那真好,他可以按计划带丹增去成都。等见到姐姐,丹增心态也会积极一些,毕竟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翟蓝讶异地看着李非木。
有改变的不止翟蓝,记忆里,李非木一年前选择支教的目的之一就是返校可以保研。现在看来,似乎他已经从当初的不情不愿变得真正开始投入教师的身份,否则怎么会为了一个要退学的学生跑十几公里把人劝回学校?
于是故意开玩笑:“非哥,你以后还要继续当老师吗?”
李非木改作业的笔尖一停,犹豫地说:“不一定。”
“我以为你很喜欢。”
“谈不上喜欢,但不讨厌。”李非木思索着回答,“以前不觉得自己无形中享受了太多好的资源,就忍不住为现在的学生做点什么,比如劝他们多读书、给他们改善生活……私人情感投入太多,其实我不适合当老师的。”
“这都是最近一年想到的吗?”
“嗯,无论以后会不会继续做这个工作,我可能都会感谢仁青村。”李非木说着说着就笑了,“小蓝,别怪我啰嗦,我觉得每个人总要遇到类似的经历。”
翟蓝想到了色拉寺后山的星空,愣愣地“嗯”了一声。
作业总共没几本,过一会儿就改完了,翟蓝把它们整齐地堆在一起,正要问晚饭的事,李非木忽然看向他:“小蓝。”
“诶?”
“你和游真,是不是早就认识啊?”
凝视他的表情,观察李非木这句背后是否藏有玄机,排除掉任何可疑过后翟蓝才回答:“就是火车上认识的,他当时在我下铺。”
“然后你就跟他一起在拉萨玩了?”李非木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爱信不信。”翟蓝顶了他一句,“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他要找的人就是你的学生……现在回想吧,也还算有迹可循,但我真的很难往那方面去思考。在拉萨,我们就一起走一走,晒晒太阳聊聊天——他人很好。”
李非木:“看得出来。”
能为了朋友的弟弟专程来一趟xī • zàng什么的,就算再亲密恐怕也有所犹豫吧。
他不多问了,换了话题:“那你打算在林芝待多久?有想去的地方吗?”
“看你那样也不会带着我玩。”翟蓝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反正是来放松心情的,你忙,大不了我自己报旅行团。”
李非木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对不起啊小蓝,最近快到期末了……”
这是他在林芝的最后一个月,支教生活即将结束,李非木必然有许多情绪要消化。翟蓝趴在办公桌上,半晌问:“5月回去吗?”
“原计划是的。”李非木补充,“你不想等我的话随时可以先走,我送你。”
不如跟游真一起回去。
短短一行字浮现在脑海,翟蓝不可否认他立刻狠狠地心动。
可转念又想,那么快离开干什么?下一次进藏指不定等到几年后,机会难得,他一个人也不是不能玩。多少有点单方面和游真赌气的成分,就像任性地证明“我不是只有你带着才行”,翟蓝快被自己的幼稚弄笑了。
最后,他对李非木说:“看情况吧。”
游真在两天后才和泽仁丹增一起回的仁青村。
医院检查项目繁多,有几项结果无法当天出来,于是又等了一天一夜。他说服丹增的过程并不多么艰难,突破进展主要依靠了白玛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