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丹增写完了作业,接了央金的电话直接去店里。翟蓝想着走一走散心就送他过去,在芳草路折返好几次,他又鬼使神差般地回到了“假日”。
今天一定要见到游真给他道歉。
误会也好,说错话导致的冷战也罢,都不能拖太久。
他和游真相识得阴差阳错却来之不易,无论如何翟蓝不想就这么错过了。他甚至都没对游真告白,怎么能不清不楚地失去他?
执念占据着他,翟蓝看一眼“假日”外不远处,Zone悬挂在门口的霓虹灯已经亮了。脚步挪动,总共也就十来米远,他还没回过神就站在了那儿。
白墙,小窗后透出排列的酒瓶,偶尔闪烁。
写着“进来喝酒”的木牌挂在门边,翟蓝第二次注视它,没有发现上面有那片绿叶。绿风乐队已经很久不演出,他们迅速地被别的小乐队取代了。大部分是在本土的,音乐风格多种多样,但翟蓝对哪个都不感兴趣。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叹气,纠结着回家或者继续等游真。
可他要在哪儿等呢?
“小帅哥!”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进去的话借过一下?”
臊红了耳朵,翟蓝这才发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
他让开路,几个男男女女从他身侧鱼贯而入,笑着,大声聊天,推开门时就提高音量喊“魏斯姐”。怎么看都是常客,更加让他显得无比突兀了。
层层叠叠的乌云里滚过一声惊雷,但天空发白,没有看见闪电。雷声太干,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下雨。起了点风,多少没那么闷热了,翟蓝抬头观望着香樟树随风凌乱的枝叶,最后没有进Zone的大门。
“等闭店的时候,游真总要去接‘老板’吧。”翟蓝说服了自己。
垂头丧气地转过身,下台阶时翟蓝脚步拖沓,闷闷不乐。他想确认方向,抬起头,却突然看见了不远处,香樟树边,正在锁单车的人。
黑色雨伞滚落的雨水如断了线,不知成都那一条街道下了一会儿阵雨。
牛仔裤,帆布鞋,白色T恤偏宽大,再往上是黑蓝短发,稍长的上半部分用一根皮筋儿随意地扎起来了。他侧身收雨伞,鼻梁挺拔,没有笑容时轮廓冷峻,不经意与翟蓝第一次见他的模样完美重叠。
游真,翟蓝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喊出声。
因为游真下一秒就朝向了他的位置,目光像突然把他望穿。
疾走两步,距离蓦地缩短。翟蓝有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他对数字的估算出了错,可他很快发现不是这样的,速度快一倍,原因无他——
游真也在走向他,仅此而已。
Zone的霓虹灯照亮游真的侧脸,白昼将尽,夜空的云却静悄悄地散开了。
翟蓝喉头仿佛被什么堵塞着,他掐住手掌心,要把那团棉花冲开,刚开口时声音几乎变调,沙哑着,突然破了音。
“游——”
“翟蓝。”游真抢先说,他比翟蓝更平静,“你还没回家?”
相对正常的开始,其他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翟蓝看着他,依然是小兽的眼神,瞳孔里的光趋于静止,一动不动。
“在等你。”
游真错愕了一瞬,他嘴唇微张,像疑惑,更像立刻有什么无法压在舌根。
“有话跟你说。”翟蓝满腹的草稿没有一句派上用场,他现在看着游真,满脑子都是一天前他害游真伤心的愧疚,“那天……”
“对不起。”
“那天是我不对。”
同时开口,翟蓝尾音拖得长一些,突然上扬:“啊?”
他的反应和同时的道歉让游真后知后觉地窘迫,手里雨伞都重得有些拿不起,他甚至都没想好后续怎么和翟蓝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