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星航可以给与爱,可以一昧扭曲长歪的骨头向光而生,但他不敢说照顾他怕阮芳雨有一天会成为那条鱼,被他的偏执捏碎在掌心里。
他觉着自己和阮芳雨之间隔着一条结冰的河,四顾茫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得走到对面去。于是他每走出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试探,确定安全后才能落脚,撕开心上一个细小口子,泄露出自以为正确的情绪。再踩下一步。
他爱的如履薄冰……照顾两个字大刀阔斧,太沉了,会劈裂他苦心孤诣维系的脆弱冰面,他的心完全豁开后,就不是上学路上穿枝拂叶的阳光和掌心里独一无二的花枝,是一地脏臭的狼藉,是灰色的死鱼眼混着鲜血和碾碎的内脏。
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仉星航极轻极轻说:“哥并不需要我。”
在他完全调整好自己前,阮芳雨自己照顾自己更安全。
阿嬷仰起脸,看不见情绪,但音色轻飘又无奈。“但你需要阮阮。”
这话敲下来仉星航心一连跳了两拍,就好像有人告诉他:你可以站在冰面上,等待对面那人上前拉着你的手,带你走正确的方向。
他垂着眼皮没答。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
路灯半死不活发着微黄的光,蚊蝇撞击陈旧罩子发出噗噗声响,路边蔓草里发出几声虫鸣,老城区延绵屋群尽头夜色浓郁的天边点缀了星子。尽头是繁华,再远,就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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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和仉星航夜谈的事情就像一个插曲,回屋以后是和离开时一样的温馨和蔼,阿嬷被阮芳雨送去睡觉。
床上前几天的厚被子已经换成了薄薄的夏凉被。这种天气睡桌子不会再感冒,但阮芳雨上床后自觉翻身到里侧,留出外侧半边空地,仉星航靠着他肩膀躺下。
不用言语,他们此刻在心中不约而同达成了默契。
阮芳雨累了一天,刚闭上眼,枕头边的手机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故意挑在这时候来消息,一连七八条震动,手机在床上欢快跳的像夜深人静里某个自我娱乐的隐晦用品。
阮芳雨摸在手里时还有余震,顶着刺目的光眯起眼看是谁大半夜“上奏”。
备注是【逆子】的人顶着滑稽笑脸头像给他甩了一堆表情包,一排哭喊求救喊爹的。
黄洋代表全班对仉星航和阮芳雨一起请假引发数学课惨案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天知道老黄就着概率由头差点祭出高数,晚上还添了张附加题卷子。
阮芳雨拿在手里时,黄洋正见迟迟没有回复,以为阮芳雨又像以前一样“已读不回”,发了一张捶打的愤怒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