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巷子“只见旧人去不见新人来”,它立于灯红酒绿的都市中,就像光鲜亮丽裙子上一块不起眼的旧斑,稍微年轻和有经济能力的都搬出去了,只剩下一群老弱和鳏寡。
仉星航来之前,阮芳雨是这里仅有的小孩,大家哄着他长大,自小乖巧懂事的小崽没人不喜欢。许建三玩笑地问:“阮阮,听说航航学习比你强啊,这次考试还能拿第一吗?”
阮芳雨靠在老树根上,右手在黑暗中始终被仉星航紧紧牵着,闻声,择了下唇。“有点难,说实话,他确实比我厉害。”
周围人笑了,不知道谁说:“还挺大度。”
“那当然。”阮芳雨做了一天家教,吃过饭后又困又乏,懒懒说:“这是我弟弟,比亲生的还亲。”
阿嬷笑着在旁边给他们打扇子,也不厚此薄彼,给这个扇两下又给那个扇两下。
旁边人说:“你阿嬷有福,这个年纪又添孙子。”
两个孩子从春天开始就在巷子里出双入对,对于那层窗户纸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捅破,生活的困苦虽然能够将人变至面目全非,但底层人民都擅长在辛劳中寻找欢乐,也醇厚善良……
深夜的风转凉,渐渐驱散白天燥热,蚊子嗡鸣,许建三割了艾蒿点燃一小堆营火,冒着苦涩又清香的烟。
时光在在夏夜不紧不慢往前挪……
清晨阮芳雨被一阵次啦的油爆声吵醒,恍惚间闻到浓烈的焦糊味,还以为是屋里老旧电路起火,瞬间从床上弹起。
“哥。”仉星航将滴油的铲子留在锅里。“我想给你煎个蛋。”
满屋油烟呛人,阮芳雨跳起的心又倏地落回胸腔,砸的他刚睡醒的脑子发晕,懵懵说:“所以你准备把家烧了?”他趿着拖鞋下床,看锅里黄黑相间的惨状。
“鸡蛋现在涨到三毛钱一个了,油更贵。”
“对不起。”仉星航认错态度果断又良好。“我只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给你做顿早饭。”他眼观鼻鼻观心,拐着弯提醒今天是六月初六是他的生日。
阮芳雨昨晚头发没等干就睡觉,睡姿不佳,今早旁边翘了起来,他随手抓了把,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随口“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他竟然不接话?
仉星航瞥阮芳雨好不开窍地端着锅把煎蛋和糊油倒进垃圾桶,进一步尝试。“哥,今天是六月初六。”
“嗯?”阮芳雨拎起抹布洗锅。“六月初六怎么了?”
“六月初六……”仉星航后移,斟酌措辞间背不自觉贴上墙。“就是……”
阮芳雨倏地一把将他扯开,指着黑乎乎的墙训。“脏不脏,谁给你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