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嘉迎着父母恳切的目光,然后,缓慢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柔和的倔强。
许母正想开口。
落嘉从黑色的椅子上站起来,说,“妈妈,看看这个吧。”
然后许落嘉从衣兜里拿出那几页纸,摊开,展平,给爸爸妈妈看。
落嘉觉得很羞耻,很惭愧,要把自己藏匿许久的情感这样清晰地剖开给爸爸妈妈看。等待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地覆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像是在汲取勇气和信念。
他并不后悔撕下那几页给爸爸妈妈看,因为再也没有语言能够表达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执着等候。而日记是岁月的印记。
看完那本日记本以后,许父轻轻地将它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落嘉,目光复杂。
许落嘉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手指攥动两下。
许母已经背对着落嘉,抱着手,书房里偶尔传来鼻子抽动的声音,那是许母在流眼泪。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以后,许父抱抱他的老婆,对儿子说:“小嘉,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让我和你妈妈再想想。”
落嘉点点头,温和地笑,拿上那几页轻飘飘的纸,轻轻地说:“对不起,爸爸妈妈。”
对不起,我在本该一心念书的时光里生出多余的情感,像废弃院子外爬了满墙的绿藤蔓,狰狞恐怖。
对不起,我选了一条孤独的路,辜负了期待,最终一个人走在寂寞的雪夜里也是咎由自取。
对不起。
……
自从那次书房开会以后,爸爸妈妈不再提起这件事。
落嘉的内心惶恐不安,可是又不愿意破坏这平静如水的氛围,只好一日一日地这么拖着。
拖到四月份,落嘉要回学校了。
傅司年在微信上问他:许落嘉,你是不是要开学了,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领证。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领证的时间定好在两周后。
在餐桌上,落嘉忽然叫了一声,“爸爸,妈妈。”
许家父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落嘉长长地输一口气,将筷子端端正正地摆好,静静地看着父母的脸,说:“我准备跟傅司年去领证了,想在开学之前搞好。”
许母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她嘴唇张开,又合上,几番来回,最后竟是喉咙一咽,什么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