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毕笑了笑,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
电梯门关上,映照出何毕的脸,他的手不自觉捏紧又松开,玻璃纸在他手里哗哗响。他有些诧异地盯着电梯门上模糊的自己,还以为和陈狄闹成这样一样他会如被拨筋抽骨般脱层皮,却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背挺得像季语声那样直。
他感觉糟糕透顶,但似乎又没那样糟糕。
翌日一早,何毕直接跟学校请了几天假。
十点的时候收到了同事的电话,说有个高个帅哥来学校找他,不用想也知道是陈狄,何毕拜托同事帮他招待一下,他半个小时就到。
结果转头就打车回了他和陈狄的家,何毕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开车走了。陈狄在学校里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人,反应过来以后开车往家赶,二人一个前脚出小区,一个后脚进来,就这样错过。
何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房子,只好住在老周家。
老周看出何毕心情不好,晚上把他带去酒吧钓鲜肉,只可惜何毕见识过季语声这种顶级dom,往吧台一坐就如老僧入定,对庸脂俗粉再难提起兴趣。
老周听罢他和陈狄之间的事情,只感慨道:“还好你没有相信他的鬼话啦,他说以后不玩sm,你信吗?这东西就好像毒品和伟哥,尝试了以后戒不掉的啦!”
何毕一口酒喷到调酒师脸上,慌忙跟人家道歉。
老周想起什么,又跟何毕打听:“哎?你不是试过吗?感觉怎么样?”
何毕一开始不愿意说,老周贼兮兮的目光总让他背后发麻,当年被老周八卦他和陈狄性生活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羞臊感,后来实在扛不住,只好吞吐地解释:“还行,没我想的那么疼,也没有视频上那么暴力和猎奇……季语声……他很温柔,很聪明,很……很难形容,好了,不要再逼我说下去了。”
“他占你便宜了吗?”
“那倒没有吗,人家职业素养很高的,就是……”
老周表情更加羡慕:“你占他便宜了??”
何毕:“……”
就这样,何毕挤牙膏一样,越说越多,越说越多,说到最后,两人几乎都没有在骂陈狄了,何毕忍不住跟老周抱怨:“这个人真的很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种感觉。他完全不掩饰对你的兴趣,又完全不掩饰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大麻烦,好像我所有的念头都能被他猜到。所有dom都是这样吗?老实说,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人这样拿捏真的很不爽。”
“那他打你的时候你爽吗?”
何毕一言难尽,最后不甘心地折中承认:“……还行吧。”
老周沉默半晌,一脸“何毕你倒大霉”的表情,盖棺定论,说季语声是个手段卓绝的男狐狸精。
当天晚上,老周没回家,跟着那个被何毕喷了一头的调酒师开房去了。何毕喷完人,老周就拿着纸巾花枝招展地扑上去往人家胸口摸,说帅哥我给你擦擦,然后把人从上擦到下。
分开之际何毕还笑着调侃老周,可当他一个人回到老周家时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单。
他站在玄关,灯也不开,像游走在黑夜中的影子无法分辨轮廓,他快要像那颗被季语声攥在手里的糖一样,他快化掉了。
有人陪着的时候何毕还是那个何毕。
可当他一个人时,何毕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想当任何人,可就是不想当现在的自己,
他知道是时候和陈狄分开,也知道搬离那个家是正确的第一步。可迈出第一步之后,何毕就没了方向,他强迫自己踏出那个覆盖着虚假温暖的巢穴,随即就被周遭迎面而来的冷冽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不知道怎么跟爸妈交代,不知道如果在这个城市中碰到他和陈狄的共同朋友时,要怎么解释两人已经分手了,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别人同情、遗憾、义愤填膺的目光与嘘寒问暖。
他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但又真的有些糟糕透顶。
何毕脱了鞋,扔开手机,往客房的床上一扑,死狗一般睡了。
同季语声的第二次调教依然约定在周末,此时距离何毕请假已经过去一周,何毕终于闲不住,报复性投入工作,坐在季语声工作室的沙发上时还在回微信。
等他终于意识到时,发现季语声已经很久不吭声了。
“今天要做些什么?”
何毕试探性地开口。
季语声虽没有明显生气的表情,但看向何毕的目光却有些冷。
“手机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