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斌侧头,沉默地点了支烟。
新闻采访里出现这样的镜头其实并不适合,但摄像机架得远,他指尖的橘红就变成了火堆旁的花边点缀。
任南野坐在迟斌对面,听他磕磕绊绊的讲那个被媒体曲解,被世人误会的故事。
迟斌是乡里出来的大学生,90年代那会算是稀罕物种,乡里乡外都知道有这么个争气的小伙。
高考结束,他上了二本线,选志愿时父亲希望他读金融或法学,将来有一门手艺,不至于饿死。
但迟斌心中一直有个画家梦,他不顾父亲反对,毅然选择美专学院,两人都是驴脾气,互不相让。
而后情况愈演愈烈,父子变得形同陌路。
迟斌读书的时候非常努力,大学靠全额奖学金支付学费,但画材费和书本费是硬性开支,再加上培训和伙食,他每个月的花销都不小。
梦想昂贵,道阻且长。
贫穷的自尊心让他没办法向关系僵硬的老父亲要钱。
学校正巧开设了兼职渠道,很多学院都在招收人体模特,一小时50块,迟斌看见启事,报了名。
这是他噩梦的源头,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选择会改变他的一生。
兼职在每周三和周五,每次三个小时,他有时穿一条短裤坐在台上,有时什么也不穿。
迟斌相信,在美术生眼中,他们看到的并不是裸、露,而是线条的走向,美感以及骨骼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