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棠静了很久,睫毛颤了颤,又说:“但你不能伤害她。”
程瞻笑了一下,像是在诱哄:“那你教教我?你是怎么把程闯赶走的?”
“我没有赶他走。”杨爱棠别扭地说,“我只是”
“你让他进门了吗?”程瞻眯起眼睛。
杨爱棠脸色阵红阵白,“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你凭什么这么说话”
“爱棠。”程瞻却温和地、又唤了他一次。
杨爱棠停住了。
在长椅边的阴影里,在枯死的柳树的躯干下,在花坛里粉白色的矮牵牛边。因为两人都是蹲着的,于是小河的光影也从大理石栏杆底下的缝隙里攀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将两人身上的阳光切成无数碎片。
有泠泠的风吹动他们的头发。
“爱棠。”程瞻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离开了你,我一定会越来越好?”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程瞻凝视着他,眼瞳中映出杨爱棠自己淡金色的倒影。
“爱棠,你骗我。离开了你,我根本没有越来越好。”
第42章
杨爱棠慢慢地回到长椅上坐下来,并不做声。过了片刻,程瞻也坐下。
此刻的两人看上去,好像仅仅是两个偷闲的打工人,虽然坐在一起,却因为身心的疲惫而没有多少交流的样子。
程瞻看着杨爱棠在秋光下的侧脸。发现自己还会对这个人心动是很容易的事。杨爱棠的天真温柔永远都不会变,杨爱棠的冷漠自我也永远都不会变,或者说,他就是程瞻所迷恋的那个“永远”本身。
刚从四环搬走的时候,程瞻度过了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原本不重的烟瘾,突然成为他赖以为生的绳索,他从早到晚地抽烟,好像这样就可以攀在那绳索上久一点,更久一点。若是跌落下去了,底下会有什么?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
爱棠也会这样吗?和他分开以后,爱棠会不会也因为某些习惯的持存,或某些寂寞的潜生,而突然想起他?爱棠会想起他吗?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戒烟,可是在与爱棠重逢的那一日,他这所有走向未来的努力,却又全都灰飞烟灭。
“爱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