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于是没有走。回到茶几边坐下,又烧了一壶热水,眼睛盯着壶上红色的按钮,慢慢地,那红色也摇晃起来。
即使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闻着完全陌生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可是听着程瞻洗澡的水声,他还是渐渐安心地要睡去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水声停止。程瞻洗了多久?肯定很久了吧,需要这么久吗?他在内心里不高兴地指控。有人湿淋淋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微微讶异地唤了一声:“爱棠?”
其实不过是十来分钟。
程瞻站在两张床的另一头,看见杨爱棠蜷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撑着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地往下一点一点,忍不住失笑。
他走了过来,双手圈着椅子扶手,身子也蹲下,试图将杨爱棠的脸看得更清楚一些。
杨爱棠正处疲倦之中,有一阵熟悉的气味释入他鼻端,温暖而湿润,他习惯性地伸出了双臂缠上对方的脖颈,却发现手底摸到一片硬的衣料。
是那件深灰色的西装,程瞻真的穿给他看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将这西装看得清楚。西装领上有优雅的暗纹,里面甚至还有一件马甲,将程瞻结实的胸膛掩藏起来。沿着衬衫笔挺的衣领系着一条领带,却没有系好,领口开了扣,没有全干的头发上滴下水来,将杨爱棠的手指和程瞻的脖颈一同浸透。
程瞻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他将程瞻缠得更紧了一些,程瞻便温顺地随着他的动作而靠近,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最后程瞻衔住了他的唇。
杨爱棠的喉咙里滑出了几声“嗯”,又即刻断掉。因为程瞻的舌头伸进来了。
杨爱棠下意识往后缩,程瞻却越追越紧,舌头舔过他的齿关,抚上他的上颚,迫使杨爱棠也不得不伸出舌头推拒。只是一瞬,杨爱棠听见了唇舌交缠的水声,脸上便烧透了。
“啪”地一声,是热水烧开,水壶的按钮弹了一下。
杨爱棠像只小松鼠一样身子一抖,要缩进扶手椅的最里面,程瞻却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真的想睡?”程瞻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一旦躺下来后,身体的重心失了衡,看世界的角度好像都会不一样。天顶上柔和的灯光漫然洒遍,杨爱棠看见程瞻单腿跪上了床,西装将他的身材衬得愈加挺拔,他俯身过来,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杨爱棠,眼神是那么温柔。
杨爱棠忽然觉得想哭。
在这样温柔的眼神里,他有数不清的软弱争先恐后地挤上了喉咙,他咬紧了嘴唇,可声音还是哽咽出来:“程瞻。”有泪水滑下,“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