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映照一双肉体交缠的身影,木板床又坚挺着吱呀摇了大半夜,等到情欲弥散,第二日清晨,两人似乎就默契地回到了互不相干的人生线。
周涧站立在地,看着颈间痕迹遍布,正膝跪在床替他系衣扣的白乔,还是淡声问:“你才二十岁,为什么要卖?”
二十岁,多好的年纪。
白乔把最后一粒纽扣系好了,收回手诚实且坦然说:“缺钱。”
周涧蹙眉:“那你一周要卖几天?”
“如果能卖出去的话,三天。”白乔如实道,他是这样想的,加上白日打工,至多两年,就能攒够钱了。
周涧闻言默了默,忽地拿过白乔放在桌面的手机,手机没有设密码,很容易解锁。
他划到微信界面,一套动作利索到白乔都没来得及反应,手机便伴着转账提示音扔到了怀里。
“一周三次,按包夜,先买你一个月。”
白乔拿着手机愣了愣,问他:“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周涧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说,描摹着下唇轮廓轻咬了一下:“我会按时过来。”
“下次不要穿旗袍了。”
06
周涧没有说谎,他从不是个烂好人,不会平白无故可怜谁。他只是在这种财色交易中,同时给自己一个固定时限来容纳或剔除每一份意料之外。
周涧离开以后,白乔攥住手机出神许久,分不清究竟愉悦还是困惑居多。他应该开心的,至少暂时不需要考虑卖给许多人,周涧也不会让他痛。但随之又是无措和恐慌。
白乔怕习惯这样,在这段关系中逐渐消磨掉所有的不顾一切,立了牌坊再难拆,最终被周涧腻烦厌弃却回不到从前。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站街卖身的妓,白乔冷冷地告诫自己,对方无非是将他当做还算乖顺听话的消遣玩意,他也没有那样大的野心和自信,妄图成为一株绿色藤蔓,用枝条缠绕住周涧很久。
十万块,太贵了。
白乔叹声,看着时间起身收拾好自己,将使用过的套子连同垃圾一起装进黑色塑料袋内,系上结扣带出家门。
丽姐仍然窝在摇椅里晒太阳,打量他遮挡严实的脖颈,眯起眼促狭道:“小乔,这么热的天,怎么穿高领啊。”
白乔欲盖弥彰地向上提了提领口,微粉着脸,强装镇定解释道:“便利店里开、开空调,比室外温度低,会冷。”
他在巷外公交三站地的便利店做收银员,虽说赚的不多,但对高中辍学的他来说已经是一项正经体面的工作。况且便利店空调开得向来足,他工作区域又正对风口,每次都能将人吹的汗毛起立,这个借口倒也合理。
丽姐拖长音哦了一声,不知信还是没信,却没再为难他,直径转了话题:“王老板还有心要你,再碰个时间?”
“先不要了。”白乔摇了摇头,拒绝道:“昨天晚上来找我的那个客人,他……买了我一个月。”
丽姐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扯起涂抹艳色口红的嘴唇笑开说:“行,那我转告王老板,这容易钱,可就又进姐姐口袋了。”
白乔没露丝毫情绪:“谢谢丽姐。”
过后两天,是白乔决定开始卖这半个月以来少有的平静。白日里在便利店工作,晚上经过那条挂满劣质彩灯的狭窄小巷回到家,伴着偶尔传来男女激烈交缠的低吼shen • yin入睡,一如往常。
第三天傍晚,闷热许久的天终于还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周涧如约到来,下车走出不远,就看见站在巷子口的男孩。跟前两回有所不同,这次白乔果真没穿旗袍,一身干净简单的装束,短袖短裤,脚上依旧踩着人字拖。
白乔快走两步上前,将伞举高成功周涧头顶,一双水润漂亮的眼看向他问:“你说什么?”
周涧把伞接到手里,跟白乔并肩往里走,红红绿绿的彩灯浸了雨水,映出一层朦胧柔和的晕光。他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你特地出来等我的?”
白乔点头,低声诚实道:“我怕你今晚过来,没有伞的话,走这一路会淋湿。”他恐怕周涧误会他有别的心思想法,紧接着谨慎地解释说:“这条巷出来卖的人,对约定好的客人都会来接的。”
周涧闻言脚步一顿,扭过头看他,在略大起来的雨中眸色微沉:“那这么说,就不是特地等我了。”
“嗯?”白乔发出一声疑惑音节,有些纳闷这个结论从何而来,分明他刚刚已经承认过了。他抬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涧抓住肩膀推搡着一齐后退两步,后背几欲抵到潮湿的墙壁上。
周涧微凉的指腹轻滑过他的面颊,两指并拢从指腹探入,夹住他软烂殷红的舌头逗弄,漫不经心地说:“你要让对方觉得,他在你心里是特别的,才会更愿意花钱买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