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可以,当初奶奶去世,他也一个人活过来了。
“不是陪你啊。”小夏将饮料放到货架,语气平常地解释,“不然也要整理,现在弄好了,明早可以晚点过来。”
白乔嗯了一声,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沉默不言了。
两个人配合得快,不一会儿就将货品码放整齐,小夏清点一番,朝白乔比划个没问题的手势,发现他又在怔愣,手掌转了个弯,忍不住放到他的发顶玩闹般摸了下,刚想开口逗趣让他高兴点,梯脚便摩擦着光滑的地砖,发出吱呀刺耳的尖锐声响向旁边栽倒。
“白乔,起开!”
砰的一声,白乔脊背接触到地面,瞬间眩晕和疼痛感侵袭了过来,紧接着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受伤的话,要花钱吧。
“你怎么样?”小夏连忙爬起来问,后悔和气恼齐齐涌上心头,“让你躲远点,你怎么反倒凑上前了,给我当人肉垫子好受吗?”
白乔脸上血色褪去,嘴巴抿起,试图回给他一抹淡笑证明自己没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眉头蹙紧,难以遏制地泄出细碎的痛吟:“疼……脚疼……”
小夏闻言去看他的脚,伶仃的脚踝此刻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矮梯横压着,小夏将梯子挪开,踝骨附近立即显现出来一大片红。
“去医院吧。”小夏尽量轻柔地扶起他,满脸担忧,“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再严重了。”
“不用去,没事的。”白乔缓过来些劲,借他的支撑单脚站立摇了摇头,“只是被砸了一下,明天就好了。”
“可是都肿了,不行,要去。”小夏否决他的意见,当机立断拉他出门,“都是因为我,不检查我不放心。”他不等白乔拒绝,直接接上一句:“不用你花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乔轻嘶了声,跟着他缓慢移动道,“我想说,你别愧疚,我们不是朋友吗,刚刚那么高,我怕你摔下来受伤。”
“所以现在变成你受伤了。”小夏转头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笨蛋。”
到了医院进行检查,果真没伤得很重,但也没有白乔以为那样轻,依旧需要涂药加静养几天才能痊愈。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小夏拿药回来,隐约听见护士叫了声周医生,百无聊赖地顺着声源望去,没曾想竟看到了身穿白大褂的,一张熟悉的脸。
周涧。白乔嘴巴张了张,喉咙哑涩,却是在心底喊出这个名字。原来他是医生啊,白乔想,比自己设想过的任何职业都要高尚,令他崇拜。
可是他站起身,并未敢往前一步。
他又懦弱了。
也许是白乔不加掩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缱绻,如有实质,致使周涧感觉到了,看了过来。他的视线透过人群落到白乔漂亮白皙的面孔,再到他裹缠纱布的左脚,眼瞳一缩,嘴唇翕动:“小……”
白乔猛然回过神,仓皇无措地转身,迅速逃了。
“周医生。”小护士急切唤道,“15床患者一直呕吐不止,你快去看看吧。”
周涧勉强压下眉心浮躁的情绪,收敛注意力点点头说:“嗯,知道了,你别急,我这就过去。”
白乔腿脚不便,沿小夏离开的方向走出半晌才到拐角。他背贴着冰凉墙面平息时,小夏恰好走近,瞧他举止奇怪,纳闷问:“你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白乔推着他往医院外面走,“便利店不能长时间离人的,我们快点回去吧。”
“哦对,我正想跟你说。”小夏掺住他,把袋子递到他手里,“这是药,先用喷剂喷到红肿的地方用掌心揉搓,再敷药膏,每日两次。你脚不方便,回家好好休息,夜班我替你值。”
“那怎么行……”
“行。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啊。”小夏嬉笑道,“大不了你以后再替我值回来嘛,就这么说定了。”
白乔被他送上公交车,医院到家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四十分钟后,他便立在了被劣质彩灯点缀装饰的巷子口。
白乔一手扶墙借力,微微蹒跚地往里走,只行进到一半,就和王老板迎面撞上。白乔顿了下,在人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打了声招呼。
王老板本对他惦记良久,等了又等,没想到最后等来他不卖了的消息。如今看他从身边走过的瘦弱身板和精致面孔,心头那股躁郁的火仿佛烧得更旺了。
白乔同他相错继续走出不远,嘴巴忽然从后方被捂住。他双眼受惊瞪圆,手脚剧烈反抗,仍抵不住被对方拖到巷子另一侧更为幽暗潮湿的胡同里。
“王、王老板!你做什么!”白乔面露惊恐,被扔到地上往后挪,昨夜下的雨水还没全干,手肘蹭上了一层脏污的泥垢,却显得皮肤愈发白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