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不懂,一个劲儿地用小粉舌头舔念筝和冬至的手。
转眼到了二月中,快过年了。念筝这几天真的很忙,忙着贴对联贴福字,忙着炸丸子炸小黄鱼,忙着做藕夹忙着包饺子,他一刻也不让自己歇着,但是一会儿看不到冬至就不行。
冬至在院子里收拾,念筝过一会儿就要拎着大铁勺出来瞅一眼,确定他还在这里就会松一口气,见他这样冬至干脆哪也不去了,坐在厨房门口台阶上和小熊逗着玩。
这样,念筝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俩。
院子里地方大,剁馅的时候施展得开。听去吧,过年这两天,家家户户都传来咚咚咚剁馅的动静儿。
念家大门敞着,门外的大枣树虽然没了叶子,枯枝蜿蜒却格外好看,混着天上那轮圆圆淡日,像极了轻描淡写的水墨画。
剁馅的是冬至,念筝负责指挥,小熊围着桌子腿转,偶尔咬一下大人的裤腿,没人理它的话,它就绕着整个院子撒欢,最后一头栽到冬至鞋上,吐着舌头大喘气。
包饺子这事儿,冬至太生疏,念筝在耐心教了几遍之后赶他去一边和小熊玩。冬至乐得,把小熊抱起来放在膝盖,一人一狗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念筝满手白面粉,熟练地捏着小巧的饺子,耳边是某人逗小狗的声音,抬头就能看见英俊的男人穿着普通棉袄,坐在融融日光下,一派悠哉淡然。
“别动。”冬至的手伸过来,在他腮上抹了一下,手指沾上面粉,“变成花猫了。”
这是奶奶不在的第一个年。
除夕,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偶尔夹杂着只响一声的雷子,小熊害怕,叫唤一声钻进厨房的棉布帘子,紧紧靠着冬至的腿。
两人正头碰头吃饺子,冬至笑笑,给小熊喂饺子。
“别烫着它。”念筝担心,低头看小熊有没有事,这家伙两口吞一个饺子,嚼都不带嚼。念筝也笑:“馋狗!”
他家的黑白电视有年头了,转台都能拧半天,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没那么多雪花的台放着,春晚开始了。念筝坐不住一会儿,就要去准备今晚上的饺子。
这边的习俗是初一凌晨,十二点整的时候,要吃上全素的饺子,预示着这一年素净,没有坏事。
冬至饺子包得不好,就给他打杂,拿个盆,擀个面皮,听使唤就行。念筝把小圆桌搬到睡觉这屋,边看电视边包饺子,冬至不知道的东西太多,电视上的谁也不认识,念筝就细声细语地给他介绍。
以往都是和奶奶一块儿,看看春晚,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再放上一卦鞭炮,吃了饺子就睡觉。今天身边换人了,念筝包着包着就想跑到院子里仰天跪下,感谢老天爷没让他一个人过年。
饺子包好了放着,俩人先钻被窝。土炕很大很宽,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被子和棉袄一个色系,姹紫嫣红的大牡丹,争奇斗艳的花孔雀,念筝素白着一张巴掌脸,埋在花花绿绿的棉被里,露着一双笑眼,“暖和不?我给你被窝塞了暖水瓶。”
冬至也学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被窝里有个滚烫的热水瓶,是个输液吊瓶,洗干净了变暖脚瓶。他摇头,“不暖和。”
“啊?怎么会?”念筝纳闷,从自己被窝蹭到冬至被窝。睡觉的时候他就脱了平日里穿的厚棉袄,换上一件薄的,整个人暖烘烘的。冬至环住他的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这下暖和了。”
念筝嘿嘿傻笑,往冬至怀里钻,毫无心眼,“那咱俩挤一个被窝!”
“这是什么?”冬至的手不小心碰到念筝棉袄里面,摸到滑滑的一截布料,低头一瞧,只见念筝的棉袄上下都敞开几个扣,上面露出白的肩和颈,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细绳,延伸向下。
下面则没有露出肚皮,而是暗红的柔软布料。冬至有点怔愣,摩挲着问:“里面穿的是什么?”
“嗯?”念筝低头,眨眨眼,“这是肚兜啊。”他自己解开了棉衣中间的扣子,这下全部敞开了,露出里面的暗红肚兜,“我从小就穿,奶奶说这样肚子不会着凉。”
冬至摸上去,料子绵软柔滑,“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穿过这个。”
念筝见他真的好奇,大方地敞着让他摸,整个人往他那边贴,脸埋在男人肩窝嘟嘟囔囔:“这有什么好看的……”
很小很老的电视匣子里雪花斑斑,里面正上演着热闹歌舞,喜庆音乐衬得年味十足。床上间或传来一声嘤咛,又很快戛然而止。
“嗯……”念筝的肚皮被冬至隔着肚兜抚摸,只是抚摸而已,却好似在他心里下钩子,挠得他痒。冬至的手很大,手指也长,一扎几乎盖过他半截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