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暗,县医院作为县里为数不多的四层楼,遥遥矗立。
不对,他醒了之后就不叫冬至了,世界上没有冬至了。念筝疲惫地靠着椅子,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经过的混乱的夜晚。
“醒了不会忘了我吧。”他哽咽出声,叹了口气,又劝自己:“冬至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挺好的。”
他爸爸看起来很有钱,比念筝有钱太多了,念筝能给冬至的只有不好看的棉袄,会烤焦皮的红薯,春天的无名湖,冬天的烧火炕。
等车离开县城,奔向土路,念筝才向外看,看夜色下犹如鬼魅的枯树,看一望无际的麦田。
他很累,路上很颠簸,尤其坐在车的后半截,晃得像坐船一样。这样他都能睡着,虔诚地攥着身前的玉佛,希望醒来的时候都是一场梦。
吱嘎一声,车停在他的村子口,老师傅粗声吆喝着,念筝肿着眼下车,睡得没力气,腿脚都是软的。
今夜没有星星,念筝一人走在路上,像游魂。
老远望到家里一片漆黑,还真是陌生,原来有奶奶,不管多晚都亮着灯等他回家,后来有冬至,不仅亮着灯,还会在大门口打着手电等。
再后来,冬至在大门口装了一盏门灯,照亮门前的一大片路。推开门,就能吃上热乎饭。
门灯可能是坏了,念筝拉了几下都没亮。他先进屋洗了把脸,发现小熊不在屋里也不在院子里,连忙去陈春江家找。
“婶子!小熊在你家吗?”他一进院子就焦急地喊。孟晓红一晚上没见着小熊,“我还纳闷,怎么不来吃食了。”
她问念筝:“冬至好了吗?”
念筝点点头,“好了,好了。”
“好了就行,婶子跟你一块出去找找。”孟晓红回屋披了件棉袄,塞给念筝一条厚围巾,“念念晚上吃了不少,你叔哄着睡觉呢!”
“嗯,谢谢婶子!”念筝笑笑。
两人打着手电在外面喊小熊的名字,往常只要喊上两声,小熊就会像炮弹一样往回跑,耳朵飞向脑后,傻得不得了。
今天却没动静,念筝心中不安,抓住孟晓红的手,“婶子,会不会……会不会叫人抓走了?”
孟晓红想起最近村子里老有丢狗的,说是来了一伙人,开着三码车到处转悠,就逮小狗,有时候狗在人院子里,他们都要打了má • zuì针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