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M。
夏濯吐槽:“独回?这村的名字真不吉利,我们不会就是要到这里”
话没说完,后半句自动消了音。
方才还亮敞的光在他眨眼间消失不见,像是夜晚的房间忽然被人不打招呼地关掉了顶灯开关,周遭顷刻间变得一片漆黑。在这种视觉起不到作用的环境里,人的听觉变得更加敏感,车轱辘碾过积水的噼啪黏腻声响在隧道中回荡,穿洞而过的风和阴冷的潮气像一只手掐住了夏濯的脖子。
太黑了。
有了这个念头后,夏濯的身体几乎是立刻起了应激反应。他抓着膝盖的力度逐渐变大,连带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些令人厌恶的说话声,手推在毫无阻碍的空气上,却像是撞在了一个打不开的棺材门板上,一时间只能蜷缩着身体任由那些耳旁声指责他、唾弃他。
夏濯额头溢出的汗水像是要把理智淹没,五脏六腑宛如被人用力捣了一拳,忍着绞痛感抱着小腹呜咽了一声。意识逐渐脱离本体时,夏濯咬牙想:他这身子毛病似乎还真不小啊。
隧道里似乎比外面还要颠簸,车轱辘时不时压过地上的凸起物,直搅和得人晕头转向。黑暗能给一些“特别物种”提供便利,深知这点的关渝舟在进入隧道的一瞬间就将自己投入到了备战状态中。
他打开了光表的后台仓库,手心里凭空出现了一把手电筒,射光照亮了潮湿肮脏的角落。
墙上有几排红色的小掌印一掠而过,不等他折回再次查看,手电筒却像感应到了什么,给出提醒般飞快闪了两下。
在短暂到只能用分秒计算的时间里,一张模糊的小脸出现在了窗框上,一只手扒着架子,似乎想要往车内爬。
入梦以来,关渝舟见过太多更大型、更恐怖的生物,面前这个孩童体型的小鬼压根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危机感,只冲它淡淡吩咐了一句:“自己出去,或者我把你丢出去。”
虽然体积小,危险程度也不高,但一旦进入车厢内部,还是会有点麻烦的。
那小鬼转着眼睛,打量了关渝舟几眼,在一阵“呜呜”风声中眨眼间销声匿迹了。但它明显并不乖觉,知道窗户不好进后,直接爬上了车顶,顺着坑洞从天而降。
[饿……]
发声的“人”身形矮小,正趴在车厢前端的地上,身上没有穿衣服,露出被水浸泡过后发胀的身体,在电筒直射的灯光下异常惨白,只剩一条腿和一只手,嘴里喊着饿,肚子却鼓鼓囊囊,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
“夏濯,往我这边靠一些。”关渝舟他不知道夏濯能接受多远的接近程度,因此将决定权放在了对方手里。
他声音很低,语气头一回显得严肃,眼前的情况也着实不能再多开玩笑,可他等了片刻,身旁的青年却一直没有回应。
关渝舟看不清他的情况,心里一紧,只能伸手去碰。好在比他料想最糟的情况好很多,夏濯并没有失踪,依旧安安分分蜷缩在原位。但他很快就感受到这人浑身的温度低得惊人,身躯还在不停地发颤。
“夏濯……夏濯?”
关渝舟又试着喊了他两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倒是不远处的小鬼抬起了短小的两肢,一点点贴着铁皮向两人所在的最后一排爬来。
它露着参差不齐还未长全的牙,圆成皮球的肚子拖在地上,不断摩擦着破旧的铁皮板,发出拖行的“沙沙”噪音。
淅淅沥沥的口水从它嘴角溢出,一滴滴拖在了铁板上,在它爬行后留下一道水渍。
许是察觉到了有人不好对付,小鬼并没有贸然靠近。它停在了距两人三排座远的位置,坐在地上一边嘬被水泡到褪了皮的手指,一边动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打量着关渝舟和夏濯。
它的瞳孔并不是棕黑色,而是褪了色后的灰白一片,导致其中的红血丝也分外明显,像是凸起的树根,在眨眼时将充水的眼皮都顶出长短不一的条痕。
很快那道视线便钉在了正蜷缩着的青年身上,它在短时间内辨别出了谁更容易被捕猎,几乎是一瞬间就张开了嘴,像是一只退化的恶犬冲着夏濯蹬腿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夏濯的表面又亮起微弱的光,1-3的指引浮现,然而他却压根没有注意到,依旧紧紧抱着自己,沉溺在黑暗之中。
那圈掉得七零八落的ru牙内,并不是柔软的舌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排尖锐的利刺,光照过去反射的青芒像是要将空气都撕成两段。
关渝舟当下握紧了电筒,在它腾跃而起亮出獠牙的瞬间伸手一把将夏濯揽入了怀里,将电筒刺向了那对白眼睛。
强光让它的举措有一瞬的停滞,比起被打击到的疼痛,这种带了些特殊效果的道具更能让它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小鬼的眼眶周围冒出了点白气,皮肉烧灼的“滋啦”声响挟带着弥散成雾气的恶臭,在身体扑了个空撞到了椅背后喉咙里发出了不满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