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我妈说今晚做疙瘩汤,回去晚了又要挨骂。]
[喂,那他呢,就扔这啊?]
[反正最后张大爷会来查留校的,多关一会儿呗,你要放就去开门,我先回家了。]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门外的脚步声由杂乱到安静,这不足两平米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小不点在哭。
“喂,你没事吧?”夏濯抬腕小心翼翼戳了戳,指尖却穿过了那道矮小的人影,连忙又把手缩了回来。
看来只是残象。
那小不点蜷着闷声哭了一会儿,似是冷了,哆哆嗦嗦地抬起了头。他没看夏濯的方向,视线在门板底下只有几厘米宽的缝隙上停留一会儿,看见几排桌子腿后又缩回脖子,肿着眼睛小声抽气,像接受了钻不出去的事实,慢吞吞把被护在身后的书包抱在怀里打开了。
他身子板太单薄了,书包难免也遭了殃,不过受灾面不大,他用肚子上仅存的一片干布不断擦拭着练习册上的水,小口小口地哈气,趴在墙上写起了作业,明明看上去年龄还很小,却不哭不闹的,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氛围太过静谧,只有笔在纸上不断刷刷划过的声响和小孩偶尔发出的吸鼻子声,配着落日的暖光竟有些安逸。夏濯一时都有些忘了身处何地,勾着脑袋去看了作业本一眼,瞄到了几行板正娟秀的钢笔字,是一首必背古诗,《天净沙秋思》。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他眼皮一跳,想说别写了,再写脑子里又要窜出来奇奇怪怪的画面了。
“你是不是当初在火车上那个小朋友啊?上次也是厕所,这回也是厕所,要说巧还真挺巧的。”
他这么问了,小不点并没有给他回应,将练习册放回书包,抹了一把脸上快要干掉的泪,又扒着包底摸出来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
盒子不小,约十几厘米高,金属的质地泛着一圈夺目的光泽,扣锁中央镶嵌着的宝石也不知真假,但整体给人第一眼印象就价格不菲。
夏濯托着腮在一旁看着他,开始胡乱猜测盒子里会装着哪些东西。
宠物狗的照片?喜欢的零食?祖传下来的玉石?没考好的成绩单?
金属盒盖被打开,小不点细声细气地清了清嗓子,哼起了一段旋律。夏濯总觉得这旋律有些熟悉,但乍然间也没想起来,只看见红色的绒布被那双带着疤痕的小手轻轻地扯下一点,露出里面裹着的白色东西一角。
他直觉这会是个关键品,赶紧去看究竟是什么,但一旁门却“嘭”地被踹出了个大洞,外面的亮也照射进来,残影晃了一下,随后与笼罩着隔间的橘色落日光辉一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