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打量了两眼孟宛这时候的模样,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原住民呢?”
“在东边!一直沿着大路走,但我真不知道具体地方……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对不起……”孟宛跪坐在地上,满嘴都是道歉的话,“我一开始的确没有恶意的,谢谢你当时救过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我后悔了,对不起,是我同伴说你身边的小青年可以宰一笔,我真的后悔了……”
“行了,带她走吧。”关渝舟问到了想问的事情,耐心耗尽,转身朝着夏濯离开的方向去了。
“我不跟他们走,你帮我说两句啊,你说的会替我求个情”
听着身后尖利的质疑声,关渝舟并未回头,“我只说了‘也许’而已。”
然而这个词在被人说出来的一瞬间就早已决定了会是哪种结局,听见它的人并没有机会改写,却还会为一个注定迈入的死路而头破血流。
孟宛身上的破绽不止一点,只不过鞋印是最明显的,这还要归根于昨天夜里下的那一场雨。
新的鞋印里干干净净,而旧的鞋印里却有着一滩水,后者只可能是在下雨前或者下雨中途留的。
一个称对路况不熟悉并且是第一次走的人,怎么会有前后两个时间段的脚印呢。
她在撒谎。明明提前侦查了路况,就等着引猎物过来。只不过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原有的目标,临时改成了他们,这世上可没有后悔一说。
如果后悔真有用的话,他早就头也不回地钻入其漩涡之中了。
每一个做出的决定,都需要在执行的一瞬间承担起所有相应的后果。
他原本还没有决定好要怎么处理孟宛,现在有人愿意替他办这件事,他也能轻松一些。听那两人所说,这个孟宛落在那个名叫常亦清男生手里,不会比在他手里好到哪里去。
“请等一下。”那两人拎着孟宛往前走了段距离,其中一个又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他将纸递了出去,“芩姐现在心情很差,接下来我们可能不会参与。这是我们找到的道具,不知道对于你还有没有用。”
关渝舟接过来展开一看,正是他们一开始寻找的花名册。
主动交出来道具,就是希望能带他们早点离开这里。
除去秋应华的二十六个人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目前已经死掉的五个孩子名字已被划掉,还有一个标了红,应当是白兔子的下一个目标,也就是预计第六位失踪人。
想要抓住白兔子阻止事件,靠这个名单可以预知它接下来会去的地点。但他们现在已经放弃了这条剧情路线,这份道具已经可有可无了。
关渝舟也不说无用处,冲他们点头示意,“下次见。”
对方回他一礼,“下次见。”
他和那个号称“眼镜娘”的兆芩也算是老熟人,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想和自己搭档而接近的自己,一次遭了拒绝也不往后纠缠,是个性格不错做事利落的女孩,对方在认识了常亦清后就主动先与他拉开了距离,维持在点头之交的尺度上。
如果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关渝舟对于双方合作是不排斥的。
覃念知道他们的关系,至于当初为什么要和夏濯讲那些引人遐想、模棱两可的话,自然是经他授了意。
人生的路不过两条,一条向生,一条向死。
从重逢开始,他就站在夏濯的那条死路上等着。他装模作样给人留下回转余地,却又紧赶慢赶地只允许对方往有他的地方走。
他摆着那些令自己都作呕的怜悯,藏着一颗早就腐烂了的心,待有朝一日将融化的汁水里外沾染掉自己心爱的人,然后等着对方说一句审判之语,在那顷刻间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
所以当看见不远处那个青年脖子上沾着的血液时,他眼都被映红了。他甚至想拿着刀在自己胸膛上划开,用自己的血去盖掉其他人留下的气味,或者放满一个浴缸,把人搁置进去浸泡十天半个月,直到那些从自己身上流淌出来的液体浸透了对方每一个毛孔才罢休。
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他舍不得吓到夏濯,他也有惧怕的东西,他怕有朝一日会看见夏濯对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或是推开他慌不择路的逃跑。
于是他只能沉着一口气,拼命克制住扭曲的面部表情,一点点擦掉对方身上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他下手分明很重,心里念着疼吗?疼就赶紧跑吧。
结果青年却不知情地依旧讨好地凑过来,眼神里只剩下信赖和依恋,像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狗,被主人弄痛了也不会落荒而逃。
关渝舟有些想笑,望着那张脸扯了扯嘴角,却只能让表情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