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关渝舟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抓着手腕的手稍稍下滑,改为牵住了他的手,“害怕?”
“怕倒不至于。”夏濯反扣住他的指尖,摇头否认了,“只是刚刚那东西冲击力太强了,我觉得看到一个被割下的脑袋摆在我面前给我带来的震惊都没有那个头皮要来的大。”
关渝舟淡淡笑了一下,正欲再说些什么安抚,手心却反被夏濯用指甲挠了挠。
夏濯率先一步推门而出,原地满血复活,“走!我倒要看看这房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破事。”
正如关渝舟所预想那般,隔壁原本紧闭的门开了。他们刚来时便检查过每一个房间的反锁情况,自然对这扇门留有印象。
刚才门外并没有任何脚步声或者开锁声,这扇门是从内部被打开的。
夏濯本以为这是一间给顾问临时居住的房间,但匆匆扫一眼就知道它属于一个女孩子。
粉色的墙纸,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帐,粉色的衣柜……
这里的一切都是粉的,带着或是小白猫或是小狗的卡通图案,显得可爱又活泼。走廊里没见踪影的艺术照摆了一排在矮架上,服装上鲜艳的色彩成了这个单色系房间里唯一的点缀。
想都不用想,这就是徐梦之的闺房了。
紧挨着老家主卧室卫生间的同样是卫生间,看关渝舟径直朝那扇玻璃磨砂门而去,夏濯连忙跟上,生怕突有异变。
墙上的镜子映出二人的身形与身后背景,无论是水池或地面都很干净,想象中凌乱的画面并未出现。但浴缸被塑料防水帘布围了起来,从外看不见内景,只能听见不断响起的嘀嗒水声和依稀瞅到一个臃肿的人形轮廓。
夏濯舔了舔略干的唇,用眼神询问身旁的男人:要开吗?
关渝舟只将他往身后挡了挡,伸手攥住帘子的一端,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洁白的瓷砖上尽是汇成条状的血点,一滴红色的液体从花洒的小孔里冒出落在宽大的浴缸里,涟漪轻荡,积累着不断上升的水面几欲溢出。正中泡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熊猫布玩偶,两颗眼睛处绽了线,被血染红的棉花争先恐后地往外钻,坠成两缕黏腻地贴在脸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孩童用的小型游泳圈飘在表面。
浓郁的腥味这才冲破了一层薄布窜入鼻腔,短时间内遭受两次重击的嗅觉实在忍无可忍,逼得他干呕一声,扶着水池吐了点酸水出去。
那些血液颜色很深,微微发了黑,并且从能装满一个浴缸的量来看绝不是从一两人身上能淌出的。夏濯接过关渝舟递来的水灌了几口,正欲摆摆手说声没事,又敏锐地捕捉到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来人绝不是他们参与者之一,细认就能分辨出正在朝房间所在的方向来。
夏濯迅速寻找起这间浴室能用来藏身的地方。
水池下方的储物柜是分层的,除非切成块否则根本塞不进一整个人,现在从卫生间出去极有可能与来的人正对上面,也许是把他们丢回楼下,也许是成为这血池中的一部分。
“过来,钻到这里藏好。”
夏濯扭头,关渝舟已经三两下掏空了布偶里的棉絮,内部宽大的空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躲进去。他任由关渝舟把自己往里塞,不放心地问:“你呢?”
关渝舟瞥了眼浴缸,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又要进去?夏濯还在为没多久前这人潜到沼泽里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实在放不下心让他再钻血水里去,先不论这池子里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单从它的大小来看,对于容纳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说绰绰有余,但对于一米八快一米九的男人来说还是有些勉强,更不用说这个布偶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了。
关渝舟却没有给他提意见的时间,把他连带布偶一起抱回池中,“他现在就在门外,肯定会进来,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一会无论如何都别动,也别出声,他不会发现你的。”
冰凉水浸入布偶表皮,让裹在里面的夏濯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见他一副不愿答应的样子,关渝舟伸手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心,“听话。”
夏濯瘪瘪嘴,心知眼下别无他法,他的执拗和推拒只会让两人的情况更糟,于是在关渝舟抽身离去时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塞了过去,“你得帮我把后头拉链拉上。”
重新拉上熊猫身后的拉链,确定它摆放的位置与先前无异,关渝舟这才扶着游泳圈潜入血池中。夏濯眼睁睁看他最顶的头发丝也沉了下去,一时不知该庆幸这池子够大还是该担忧这池子太深。
直到察觉自己伸在熊猫膀子里的胳膊被一只手攥住,他才定了定神,透过眼睛上塞着的棉絮,视线中周围红色的水波一圈圈地荡开,杂乱的水面正一点点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