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只轻声问了他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那你知道为什么百年前八国都足够富饶,却还是要来我们国家掳掠吗?”
夏濯瞬间就明白了。
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只要尝过了甜头,就不会得到满足,平整饱满的一颗心将会坠出个黑漆漆的无底洞。
良知就是在这种贪婪里被消磨掉的。
他蹲在地上思考了一会儿人生,等睫毛上的水汽凝成了细小的水珠时才回过神来,抬手匆匆抹了把脸,“关老师,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之前还以为这次梦境的剧情终点是需要替徐梦之达成心愿,但人已故去,纸上写的愿望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他等了几秒,关渝舟并未回话,歪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空地。
满地的盒子还凌乱散开,打开的那个纸条消失了踪影,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关渝舟?”
依旧没有回应,四下除了他再无旁人。
关渝舟就跟随着水汽一同被他抹去了一样。
夏濯握着手电的手紧了紧,匆匆把纸条往口袋一塞,却听见身后传来不徐不缓的脚步声。
他听过关渝舟脚步声无数次,已经熟悉到能分辨出与旁人身上细枝末节的不同。
他在两秒内快速做了决定,脚跟一旋转过身去,手电筒打在了一副面具上。
蜡烛上的棉芯在潮湿的环境下滋滋作响,忽明忽暗的光线将他隐匿在金属下的两只眼睛照得晦明不定。
除了一截烛台,他别在身后的左手握了一把染血的刀,新鲜的血珠垂过膝弯,无声地落地。
“您怎么在这里?是半夜睡不着觉,下来散散心吗?”
沉闷的声音带了点冷意,正巧一阵风从背后刮来,将夏濯后脑上的一撮头发吹得直往上翘,下方遮着的一小块头皮顿时凉得一麻,寒气直往身体里钻,令他浑身都打了个哆嗦。
夏濯没有说话,嘴角向下压着,并不开口。
他和关渝舟的计划不会出错,顾问不应当这个时候会来庭院。
除非有人在这期间,推开了锁链下的那扇门,把指针给调了回去。
可是……关渝舟为什么不见了?
在他一动不动思考间,顾问已经朝他迈出一步。那把刀原本藏在黑暗中,可距离更拉进后,便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反射出一抹蓝光。
顾问还揣着假惺惺的友善,进一步问他:“夜晚风大,需要我送您回房间吗?”
虽然不知道刀上的血是谁的,但要真让他送,估计就成为今晚第二个刀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