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也睡着了吗?”
“是啊。”
小男孩认真道:“我妈妈说了,总有一天还会再遇到的,我爸爸和大哥哥一定都在另一个地方呢。”
这些不过是哄孩子的谎话,女人忙从座位上走过来,把小男孩抱了回去,“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了,不好意思。”
关渝舟:“没关系。”
的确,总有一天会再遇到的。
他信谎话。
在国外得知夏濯死亡的噩耗后,他着了魔一样,每天夜里都会做梦,梦到那个在校园里送花的少年,梦到他哭,他笑,等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恍惚间仍觉得夏濯就在身边。
只是看不见,摸不着,总会有重逢的一日的。
这是他生病时的谎话,而谎话现在也成了真话。
到达目的地后,小男孩热情地和他挥手告别。
关渝舟抬手配合着招了招,接着转过身,与他们朝相反的方向而行。
夏洪到底没让夏濯进祖坟,在半山腰处买了一块僻静的风水宝地,前后两公里只埋了他一人。
这片区域的守墓人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老人,见到他后带着一副慌张神色迎了过来,隔着十来米就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哎呀小关,昨天中午不知怎么变了天,一道雷落下来,把山腰上的松树都给劈裂了!”
关渝舟皱了皱眉,昨日根本没有下过雨,怎么会打雷?
守墓人说:“说来也玄乎了,还就只闪了那么一下。当时天那么亮,要不是我后来上山一看,都不知道那是雷!不过你弟弟的坟没事儿,我去开车载你上去?”
昨天中午……正好是他入梦的时候。
攥着花的手微微一紧,关渝舟点了头,“好,麻烦您了。”
守墓人一路上都在念着“奇了怪了”、“平生头一遭遇到这事儿”,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
关渝舟眉头紧锁,也没搭话,一声不吭地到了半山腰的墓园,老远就能看见那棵原本郁郁葱葱的松树变成了焦黑色。原本阳光洒下来时它的阴影便罩住下方的大半个石碑,现在它没了叶子,树干树枝也萎缩了,灰白的石碑便全部暴露在眼皮底下,他上次来时带的花还在地上,不过娇嫩的花瓣已经干掉了,只剩下外面的包装纸还随着此时的微风轻轻拂动。
他将新鲜的百合换上,看着一旁倒在栏杆下的另一棵松树苗,问:“这是打算做什么?”
守墓人从车里拿出个铁铲,握在手里掂量两下,“昨天被雷吓了一跳,我就托人从外头带了个小树苗回来,总得把被雷打的这棵给挖走吧,摆在这儿多难看,也不吉利。这不,小树苗也有了,我下午就把坑挖一挖,栽棵新的进去。”